真相（2/2）

明明昨天，他还在用那种令人厌恶的语气对她说话，兽性十足的眼睛里闪动着不怀好意的光芒，对她想入非非……

一觉醒来，怎么就……

她捂住脸，抹了一下眼角。没有眼泪。或许是心里受到的冲击太大了，反而流不出泪来了。只是眼睛涩涩的、干巴巴的，憋着一股无名火发泄不出来，好像已经丧失了一切情感的能力，只剩下心如枯井。这感觉比嚎啕大哭一场还难受。

眼前放着他的遗书。他没读过什么书，字迹歪歪扭扭。但很清楚地写着：死亡，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任何人无关。死后，我的所有遗产全部归乔蕾。

为什么才刚满十八岁的人，竟然会有自杀这种念头……

而且一想到，立马就做了。甚至还知道要准备遗书，内容也是条理清楚，毫不马虎。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明明年纪轻轻、前途无量，为什么就对生命一点眷恋都没有了？

如果说之前他还在苟延残喘，那么她的拒绝，就好像夺走了溺水的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只看了一眼，没敢再看。

那一瞬，她忽然懂了。

直到最后一刻，他都还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是想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她永远记住他。

JOKE倒了杯凉水，走过去，递到乔蕾唇边，说：“喝点吧。”

没想到她抬起头，忽然哆嗦了一下，一失手，竟然打翻了杯子。水洒到床单上，打湿了一大片。

她微微颤抖着，说：“对不起……”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一看到水，就控制不住的想起昨天晚上，控制不住的恐慌。

他俯身、凑近她。忽然，她眼前一黑，猝不及防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扑面而来的是大男孩身上熟悉的洗衣粉香气，她一颗悬着的心稍稍落了地，麻木了许久，竟然又恢复了知觉，久违地跳动了几下：噗通、噗通——

耳边响起他低哑的声音：“身上打湿了没有？”

她说：“没、没有……”

“下次别这么不小心了，”他低笑，“别让我这个冠军天天帮你洗床单。”

什、什么啊……

心跳得更快了，噗通、噗通——

她一张脸腾地红了：“不用了，我、我自己洗……”

“还是我来吧，”他拎兔子似的把她从床上拎起，放到一旁的凳子上，把打湿的床单抱走，换上一床干净的，又把还在发呆的她再次拎起，放回被子里，掖了掖被角，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说，“你什么都别想了。躺好就行。”

他打算把床单抱去洗衣房处理一下，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那个……”

他顿住脚步，回过头：“嗯？”

她目光闪烁：“你不问……我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为什么要问？”他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像是想到什么，沉默片刻，声音越发的小：“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不去，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我、我对不起你……”

差点被别人占了便宜。我对不起你。

男生应该都很介意这些吧……

她不知道昨天JOKE去找自己的时候，看到的是怎样的场景。她连想都不敢想。

他站在门口，微低着头，灯光沿着他优美、精致的侧面线条，把他的脸分为明暗两面，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完美的侧脸，长长的睫毛、挺拔的鼻梁、简洁、流畅的下颌线条……却看不清他的神色。

半晌，他冷冷地说：“有那么一瞬，我想杀了他。”

她愣住。

“可他竟然自己杀了自己。大概是觉得做了那样的事情，没有脸再见你了，不配活在这世上了吧……”说着，他顿了顿，“我又开始有点可怜他了。果然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他的人生一定活得很痛苦。虽然自杀什么的，实在没有必要，但现在他也终于算是解脱了吧……”

她看着他，她男人冷归冷，可哪怕是经历了这样不快的事情，他眼底也没有那种令人胆寒的阴郁之色，只有一片纯粹的黑。

这就是JOKE和YOYO最大的不同。都是自闭症儿童，可是一个骨子里阴郁，一个骨子里阳光。

她喜欢他的阳光。

“事已至此，都过去了。你也不要多想，我没那么小心眼。昨天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了，”他说，“我爱你。我相信这种事情打不倒你，你要快点振作起来，我们好好过好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