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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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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怀瑱难得起早,不再如前些日子那般夜里难眠,白日难起,自觉精神大好。

醒来时蒋常正轻手轻脚地领人进屋来搬东西,平怀瑱偏头望着长书与卷轴,想了想交代一句:“你还是亲自跟着,同往一趟吧。”

蒋常明白个七七八八,当即俯身应得仔细:“奴才定亲眼看着东西送到万岁爷眼前。”

平怀瑱弯了弯唇。

蒋常带人离开,尚值当日之卯,今日本无朝,宏宣帝却也尚未赶至御书房内,他不急不躁,就同人站在外头等着,脑里想着方才行在宫廊里时,竟遇着晨往文萃殿的六皇子。平怀颢一眼认出他来,可半点儿都没平素在宏宣帝面前所表露出的谦恭有礼,活脱脱还是副霸王模样,抬手一拦,远远地便挡了他的道。

太子如今被禁足,连带着旭安殿里的下人也要更仔细着人家脸色,蒋常比从前更谨慎地垂首问候:“奴才给六皇子问安。”

平怀颢斜眼瞅着他,视线挪到他身后宫人手中的托盘上去,一块锦布仔细盖着,不晓得里头是什么东西。

“端着什么?送哪儿去?”蒋常迟疑了一瞬,不过眨眼的事情便激怒了平怀颢,不提防挨了一脚,“还不快回话!”

说着,便要上前去扯那锦布。

好在小孩儿力气不过如此,蒋常虽挨了一脚,身子却不难过,赶紧爬起来,抢在他前头半步护住托盘,又一咬牙稍稍诹道:“回六皇子,是圣上罚太子抄录的《帝训》,这是要送去给皇上检查,皇上等着呢。”

平怀颢“哼”了一声,听是宏宣帝等着,可算收敛了点,作势要走。方转身走了一步,又蓦地回过身来,一把扯了罩布。

卷卷《帝训》整齐叠放于托盘上,蒋常忙回:“六皇子,奴才说的都是实话,全是《帝训》。”

“才这么点儿,”平怀颢满意了,“也是,一旬而已,禁足三月总该抄得齐了。”

平怀颢仿佛打了一场胜仗,洋洋自得地领着宫人离开。

蒋常松了口气,捂了捂心口,隔着薄薄一层衣料之处,正揣着平怀瑱亲手所撰长书。还是太子爷料事如神,要他亲自送这一趟,若换作别的不醒事的宫人遇着六皇子,怕不是《帝训》都要被好生把玩一番才肯放人走罢。

若是弄脏弄破,太子岂不是白抄了一通。

蒋常来不及站在原地感慨,揣着余惊快步离去,到此时来到御书房外,才彻底安下心来。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宏宣帝来到御书房。到底是太子身边的宫人,不至于连个御书房也进不去,蒋常同王总管说上两句好话便得以通传,亲自把东西给送入殿内。

宏宣帝瞧不出神色喜怒,只令他将托盘置书桌一侧,不急去看。

蒋常转身从宫人手上接过托盘送上前去,罢了从衣襟里取出长书一封,故意慢慢稳稳地搁在卷顶,等宏宣帝侧眼瞥来了,才主动解释:“皇上,太子每每抄录《帝训》皆深有所思,常于宣纸之上抒发所感所悟,这封长书是将连日来的收获都给记下来了。”

宏宣帝刺骨眼神移到他面上,蒋常惊得一低头,往后退开两步。

“朕知道了,退下吧。”

“嗻。”蒋常应罢又鼓足勇气小声地留下最后一句话,“皇上,太子还让奴才说……近来气候不良,虽无落雪,却寒凉沁骨,太子不孝,无法近身尽孝,万望皇上保重龙体,当心御寒保暖。”

宏宣帝默了片刻从喉咙里“嗯”出一声,蒋常躬身告退,忽又听他道:“近来确乎天寒,你再去内务府领些银丝炭到旭安殿里,身为太子,衣食用度也不必过分节省。”

蒋常眉间一喜:“嗻,奴才这就去,谢皇上隆恩!”

待回了旭安殿,蒋常便迫不及待地将御书房中之事尽数讲给平怀瑱听。平怀瑱听出了几分把握,知道宏宣帝怒气只在表面,心底里对他的体恤倒未少了半分。

平怀瑱赏了蒋常一锭银,问:“路上可曾遇着谁,可有被谁瞧见过?”

他这么一问蒋常才骤然想起,忙道:“太子料事如神,奴才送去时,在廊里遇着了六皇子。六皇子闹了一会子,倒没闹出什么麻烦,只不过是赏了奴才一脚……”

这是卖起委屈来了,平怀瑱心想也知小孩子那一脚哪能踢疼他,不过也顺了他的意,安抚几句,多赏了一小瓶跌打膏与一只白玉鎏金瓶。

蒋常喜滋滋地谢恩领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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