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2)
玉骨山河扇,扇骨以玉镶金,扇面之画出自前朝画师陈渺之之手,绘着锦绣山水,将天下装于一扇间。此扇曾由先帝亲赐于宏宣帝,如今宏宣帝又将其赐予平怀瑱,山河与人,岂难看出其中深意。
何瑾弈难掩心中激动,身旁何炳荣侧首看他一眼,他才将面上神情收敛半分,不至于太过忘形。然而在场诸位无一不是心中赞叹,一为神像精湛,二为太子荣宠。
几家欢喜几家愁,平怀瑱得此殊荣,最令六皇子一派心中焦急。
六皇子平怀颢瞧得心痒,早已是蠢蠢欲动,此刻见太子领了赏,终忍不住往前去,忙向宏宣帝拜道:“父皇,儿臣亦有画作献上。”
宏宣帝正值心怡神悦之时,闻言不禁笑问:“哦?不知颢儿画了什么?”
“儿臣恰也画了四方之灵,有幸为太子之画作衬。不过儿臣见了太子哥哥所绘神像之后,心中无比惭愧,只因画艺不精,实属御前献丑。”
“你尚且年幼,来日自有长进,何必急于羞愧,”宏宣帝权且安慰,他知六子虽精于绘画,但毕竟年幼,自然无法与太子笔墨相较量,“将画呈来给朕看看。”
“是,父皇。”
六皇子侧身命令宫人,平怀瑱冷眼旁观,目光紧紧凝在那卷画上,随着画轴舒展,心有所期。
煞人白虎显身露形,只见太子面呈大惊之色,宏宣帝亦如他一般笑意敛尽,转眼间怒不可遏。
“放肆!”
“父皇息怒!”平怀瑱率先跪拜,周遭人等尽皆同他拜伏在地。诸臣子尚未看清画上所绘,却也不敢不跪,一时间众人屏息不语,气氛凝结。
六皇子之画被宏宣帝一手夺去,投入祭祀火盆。
“父皇不可!”平怀瑱急急起身靠近,涉险从火中抢出画卷扑灭火点,继而重又跪道,“父皇,火烧此物等同献祭于先帝,此画万不可焚于坛中!”
宏宣帝稍加冷静,听他言语在理,庆幸太子,未教自己因一时气恼而酿成错事。六皇子面色惨白地跪在跟前,至此不知犯下何等罪过,只隐隐觉得自己怕是落了圈套。
宏宣帝看他许久,强压怒火道:“你可知犯下大忌,白虎乃先帝忌讳之物,你于祭祀之日献上此画,实在莽撞。”
“儿臣、儿臣不知先帝有此忌讳,请父皇降罪!”
六皇子知晓缘故,更觉慌乱无比,想他此举自以为棋高一着,却不想是中了太子之计,落到宏宣帝眼中,不仅是自作聪明,更是冒犯先帝神威。
引他入局的平怀瑱却故作好人,替他向宏宣帝说起情来:“父皇,六皇弟年幼懵懂,一番辛苦本也是出于孝心。不知者不罪,儿臣请父皇宽大为怀。”
“六皇子本意无错,只是不知先帝忌讳,”皇后忽而应和,说话间见宏宣帝神色好了几分,才缓步上前,纾他烦郁,“只要宜妃多加教导,想必六皇子往后不会再犯下此等过错。”
“皇后所言甚是,”宏宣帝望向随行四妃的方向,责道,“宜妃入宫多年,先帝在时便跟在朕的身旁,岂会不知此间忌讳。你若加以提醒,便不会有今日之事。朕姑且念在六皇子年幼无知,不多加追究,只罚六皇子于宗庙中跪拜三日,向先帝赎罪;宜妃管教不严,罚去一年俸禄。”
“臣妾知罪,甘愿领罚,来日必严加管教。”宜妃垂首领罪,暗暗地捏紧了袖里手指。
方才一幕太过突然,她不及反应便已被降下罪来,思来想去,总觉是皇后与太子害了她与六皇子。怪也怪她确乎不够上心,隐约只知六皇子所绘乃上古神兽,却未思及白虎之讳。
恰如宏宣帝所言,先帝在位时她便已跟在宏宣帝身旁,可此后不足半载先帝便骤然薨逝。宏宣帝登基之后,宫中不禁白虎,她那时年少,又有多留心这等旧事?
宜妃恨得牙痒,此招落人下风,却只能隐忍不发,认罪俯首。
她如此不甘,皇后恰能心旷神怡,大出一口恶气。当日闲山之事尚无机会清算,今日此举,正好还宜妃一报。
皇后唯独惊讶于平怀瑱的蜕变,虽不曾听他亲口承认,但平怀瑱自幼在她膝下成长,纵无血缘却也母子连心,她直觉此事必为平怀瑱有意为之。
一时间百感交集。
风波就此揭过。
祭祀之礼不可因此而废,直至礼成,宏宣帝摆驾回宫。
平怀瑱不便擅自离队,进了宫门才止步不前,候在一旁等着何人。
不时皇辇行远,他转头去望,果见何瑾弈小跑而来,眼中盈笑,两人对面而立,不必多说便可心意相通,各自心领神会。
人多眼杂,平怀瑱不可与他太过亲密,就这么站着关心道:“方才在山中,见尚书令大人似有不适,可还好么?”
“家严无碍,多谢太子关心”何瑾弈浅笑摇头,“许是那会儿跪得久了,起身时才稍感晕眩。不过我此来也正是与你说及此事,今日便不在宫中了,打算留在家中照顾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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