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2）

这一年冬天对永安公府特别漫长，永安公夫人是靖远侯府嫡长女，靖远侯府代代金戈铁马边疆浴血，先祖曾得丹书铁券：国之柱石。而随着靖远侯的贬斥，丹书铁券犹在，皇恩已驰，因着和靖远侯府的姻亲关系，永安公府也活动了许多亲朋替靖远侯求情，今上不为所动，一意孤行，永安公府徒劳无获又欠下大笔的人情官司。

顾远州自被侍卫带出去回府后就一直蔫蔫的，新帝刚继位，罚了顾远州一月不可上朝，各家各府从靖远侯这里也都知道了厉害，府爵之间走动比往年少了许多。

“小公爷，明日是腊八，您又呆在府里，往年这个时节，夫人要去山上上香了，今年夫人心情不好，您去劝劝吧，多出去走走总也好过闷在府里。”韩妈妈是夫人娘家带过来的，年纪大了，话也多。

第二日一早风雪犹大，永安公府一行人驱车往大林寺去，大林寺地处京郊，从朝阳大街过去也不过一两个时辰，公爵府第的女眷们多乐于前往。

女客至殿内参拜，顾远州不便入内，迎面恰遇上几个僧人向一人低头行礼。他隐隐约约听到觉行二字。大林寺方丈觉行大师原也是红尘俗世一凡人，年届四十遁了空门，大约是在凡世走过一遭的关系，觉行于开人解难一事上尤为擅长。

顾远州追出身处，远远喊了一声：“大师。”

那僧人却并未回头，他急忙又追出去十数米，双手合十：“觉行大师。”

觉行是高僧，却几乎和普通僧侣没什么区别，他宽厚的僧袍裹住全身，手上挂着一串海柳木佛珠，黑亮的眼极深的眼窝。

“施主。”觉行右手向顾远州施礼，外面还下着雪，他停下来的时候顾远州才发现之前觉行一人在外面走着身上却几乎没沾着雪，这儿停下来，一片片雪花落在僧袍上，留下片片水迹。

“施主，有什么疑问，不妨移步静室。”

正是腊月里，静室的香案上有几只新采摘的红梅，侧面挂着两个字：立雪，没有落款，也不是熟悉的名家笔法，却是苍劲有力。觉行抬手请顾远州坐下，台上陈着两只玄文盏和一只两人用小壶，玄文盏里滴水未有，顾远州道：“大师今日有客人？远州叨扰了。”觉行也未回答，将佛串挂到左手虎口处，给茶壶里添了水：“施主，这茶叶是我寺中自种，水是今年新雪所化，且请试一试。”

顾远州右手两指捏起玄文盏，轻抿一口，这茶入口极苦极涩，便是寻常人家买的最普通的茶叶碎末也比这口感好上去多，他不动声色放下杯盏，“大师？”

“这茶叶苦，涩，寻常人只尝一口就不愿再试，施主不妨再试一口。”

顾远州又尝了一口，许是刚刚涩意太重，这一口竟比刚刚好了许多。

“若第一次尝到苦意会觉得极难接受，可苦厄灾难多了，也就不觉得了。”

“大师这是何意？”

“顾施主，你的来意我知晓，但令堂的哀伤若解，府上将永无宁日，这一解请恕贫僧无能为力。”

顾远州只觉得这觉行定是受哪家蛊惑，竟是要阖府放弃为靖远侯奔走，心头怒意顿生：“大师，我携母前来未有不敬，此言却是叫顾某心下生寒，大师遁入空门却也要当他人说客管这凡尘庶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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