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2）

齐彦很快就发现了顾远州的异样，他发觉顾远州盯着他跟前这个小太监，平时春分和煦的样子全跑的没边儿了，不由眼睛在顾远州和这个小太监之间来回看着，看了两三遍没看出个所以然，脑子里传出系统的提醒：“警报，顾远州对你怨恨值陡升，快要到达60了，你好自为之。”他内心抓狂，脸上却没什么变化。

顾远州见齐彦一双眼睛在自己和那个内监之间来去，心中更是肯定，昨日他拒绝了齐彦，他这是硬要弄来一个内监羞辱自己，两人之间本隔着个屏风，他从屏风后面跨出来，声音里的不平压也压不住：“微臣今日不当值，章侍学马上也要回来了，微臣先告退。”

系统的警报还在脑子里不断回响，齐彦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怨恨朕？”他实在不知道昨天这个怨恨值都没起来，这会儿飙升是为了什么。

顾远州难堪极了。

他微撇过脸，声调不自觉得拔高几分：“陛下是觉得给微臣的羞辱还不够吗？”

声音里的委屈与愤恨便是再不通世故的人都能听得出来，齐彦抬手让跟前这个小太监下去换一盅茶，顾远州的委屈他不愿给别人看到。

“陛下，微臣自知有弗圣意，但陛下纵不念多年同窗，何以要给微臣如此难堪。”

顾远州单膝着地，身旁案上三角雕麒麟兽纹的金色香炉里，龙脑和沉水香的味道悠悠扰扰，齐彦面上没有表情，他在书桌前站了起来，合着一身冷峻的黑衣，威势十足，顾远州觉得突然得心惊肉跳，除开那夜，齐彦是君，他是臣，他刚刚是在质问他的君主。

直到齐彦开口，气氛有所缓和。“那你想怎么样？”他并不知道顾远州所想，微蹙着眉，眉心之间有个不大明显的川字，他此刻只想弄清楚缘由。

“请陛下，不要再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那个内监于臣长得有几分相似，陛下如此折辱于臣是否有失明君风范。”

这话对君主说出来是否合适，顾远州没有想过，他甚至没有思考若是是其他人此时登基为帝，他还能不能说出来这样的话，此时只一腔愤懑需要宣泄。

也许他下意识觉得齐彦不会因为这个对他怎样。

齐彦错愕之后才开始回忆刚刚那个小太监的长相，大约是长得眉清目秀，但具体什么样子，却怎么也记不清楚，他有些好笑：“朕根本没记住他长什么样。”

“远州，你误会了。”齐彦的音色不是齐湘的清亮，有些像先帝，带些鼻腔的嗡嗡声，总给人深情款款的错觉。

“你不喜欢他，朕把他调到别处。”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顾远州，手上从镇石下抽出来那张他着刘安去取的单子，冲顾远州招招手：“你过来。”

龙脑混沉水香的味道飘到鼻尖，顾远州的意识极度清醒，这让他无地自容。他走到案边，入眼是一张撒金的红色宣纸，这字笔走龙蛇，他一眼便知，是尤俨。上面列了数十种物件，镶金兽首玛瑙杯，海柳木盘雕笔架，珐琅瓷稚童牧马春瓶，件件都是稀罕物。

“这是库房里理出来的，觉得你会喜欢，过会儿朕着人送你府里。”

他凝眸望着顾远州：“你不喜欢的，朕都不逼你整，你喜欢的，就都收下，这样可好？”

顾远州有点困惑，齐彦这几日变化太大，从之前的逼迫到现在的几乎可以算是妥协，他望向齐彦：“陛下，无功不受禄，无论您怎样，微臣不愿做娈宠嬖幸。”齐彦毫不在意，反倒是笑出声来：“朕没说要你做什么，喜欢就收下，不喜欢就不要。以后，朕绝不逼迫你。”

天子一诺，千金难匹。

顾远州勉强笑了一笑，漆黑的眸子里面光华乍现，这一笑便犹如春水破冰，纵是满庭花色尚不及万一。

“明天朕就把他调走。”齐彦松了口气。

顾远州前脚离了御书房，路过刘安的小院子，正听到里面抽抽噎噎的哭声。

“你个王八羔子，师傅我今天差点让你害死。”刘安的声音比平时里尖细，混着抽抽噎噎的哭声还有另一个说话的声音。顾远州认得这个声音，那天早上在交泰殿门口叫门的就是这人。

“师傅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赶我走。除了宫里，我还能去哪儿。”顾远州本不想管这闲事。

“晓海，我早和你说过，话不能多说，多说多错。”这院子是内监总管的小院子，因为不是正经殿阁，围墙也格外矮，隔着一堵墙，院内的声音还能听个七七八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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