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床上挤挤(1/2)
秦傲驾着马往约定的地方赶去, 可那里根本不见莲华和林姝的踪影。
薛芷柔着急之余, 说道:“是我们来错地方了?这里看着不像是遇见江银福的地方。”
“就是这里不会有错。”秦傲看了看地上, 没有看见大队人马的足迹,“可能她们藏在什么地方。”
“那我们再等等?”薛芷柔说着,就听见远处有追兵的声音,脸色变了变。
秦傲让迦楼罗悄无声息地躲进林子里,远远看见蒙骥他们呼啸而过。
秦傲见薛芷柔脸色不好,安慰道:“别担心,蒙骥为人粗放,很少能听进别人的话,他这一冲下去, 就不会再找回来。我们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等你师姐她们现身。”
薛芷柔点点头,长长地舒了口气。她环顾四周, 说:“我还是觉得这里不对,我们去别的地方找找?”
秦傲笑道:“薛姑娘, 你认路的本领这么差, 记得要好好跟着我,不然很容易走丢。”
薛芷柔尴尬地说:“到处都是树和山, 每个路口看上去都差不多……”
两人骑马在山脚找了一阵,还是没找着人。
秦傲说道:“我们先去把衣服换了。穿着这两身衣服,和一路喊我们的名字, 让蒙骥来追我们没什么两样。”
“嗯!”
两人下马。
薛芷柔打开包裹, 挑了件娘亲留下的最朴素的衣服, 抬头时看见秦傲已经背过身去,牵着马笔直地站着。
秦傲正凝神观察周围,担心还会有人冲过来,却听薛芷柔叫了声“秦将军”。
他一惊——这这这是要做什么?要自己帮她换衣服?
见他僵着不动,薛芷柔又唤道:“麻烦您过来帮帮忙。”
果然!
秦傲觉得鼻腔一热,心想:不太好吧。不过既然是她主动提出,自己要是拒绝,小姑娘会难过的……
这么想着,他缓缓转过身去,脸色严肃,好让她相信自己不会趁机占她便宜。
薛芷柔把包裹的布展开,递给秦傲。
“这是做什么?”他不解。
“您用布把我围上,我在里面换衣服。”薛芷柔露出一个感激的笑。
秦傲一怔——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薛芷柔不好意思地笑道:“秦将军别误会,我不是不是不相信您的为人,是怕被别人看见……”说到这里,她觉得有些不对,红着脸沉默了。
秦傲觉得欣慰,在她心里,自己和别人到底不一样!
他借着一棵树围起布,双眼望天。
薛芷柔不敢耽搁,迅速换好衣服,一摸脱下来的缁衣,背后浸了不少秦傲的血,她心中一凛,起身道:“秦将军,该您了,您受了那么重的伤,要我帮忙吗?”
“不用。”秦傲说着,把布还给薛芷柔,挑了件薛景的衣服,用剪刀剪出几个口子,勉强能穿上。
两人把换下的衣服扔进山上的火中,回到原地继续等莲华她们。等了一天,两人还是没有出现。
秦傲摘了些野果,烤了只野兔给薛芷柔。
薛芷柔摇头不吃。
“静云庵都烧了,你别顾忌了。”秦傲把兔腿撕下来递过去。
薛芷柔知道接下来要赶路,不能拖秦傲后腿,就把兔腿接过来,细细吃着,不由感叹:“好吃!”
她想起两个多月前心怀感激地上山,虔诚地信着庵里的人,却不知是一步步走入了慧明师太的陷阱,心中感慨万千。
秦傲说:“明日一早如果你师姐她们还不出现,我们就上路。”
薛芷柔点点头,她们应当是早就跑出去了,况且这种时候,跟着秦傲反倒更危险。但愿她们能早日找个栖身之所!
两人吃饱就睡下了,第二天天没亮就起程上路。
*
莲华和林姝刚冲下山,就见远处有蒙骥的追兵赶了过来,她们落荒而逃,幸好天龙是神驹,片刻就把追兵甩得不见了踪影。
而林姝忽然大叫起来:“我中箭了!我中箭了!”
莲华大惊,说:“林师妹……莫慌……我这就去找大夫!”
“你下马!我坐不住了!下马!”林姝痛得怒吼。
“好……”莲华动作慢,林姝急不可耐地将她推了下去。
莲华从地上起身,不但不怪她,反而接过天龙的缰绳,说:“我们去找大夫……”
林姝已经冷汗涔涔,趴在马背上昏死过去。
莲华虽然木讷,但曾在外流浪过一段时间,凭着感觉轻易就找到了一个村落。
原来住在这里的村民们早就逃难去了,这时候住着的都是沿途逃难来的人,听说起义军和官军正在议和,他们就安心住下了,让村落里有了烟火气息,像是从来不曾有过战乱一般,几个梳着小辫的孩童嬉闹着在房前屋后玩耍。
莲华牵着马,一路打听过去,总算找到了一个老大夫。
那大夫是个热心的,看见林姝伤得不轻,连忙给她拔箭上药。
莲华这才想起自己没有银钱,对大夫老实说道:“大夫,我没有钱……”
那大夫只顾给林姝包扎,说:“无妨,出门在外谁都有不便的时候。”
莲华忙双手合十道:“多谢大夫。您会有好报的。”
处理完了伤口,那大夫去找药给林姝喝。
林姝缓缓转醒过来,伤口已经不痛了,她看见周围破败的房屋就心生厌恶。
歇了会儿,喝了药,她有了力气。
大夫说:“二位如果不方便赶路,可以在这里养好伤再走。”
林姝见那大夫年纪有些大了,还相貌平平,就嗤笑一声,心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正想着,听见外面传来凄惨的叫声。
“发生什么事了?”林姝挣扎着起来,跑去窗前看。
只见手持弯刀的起义军一路砍杀,往这边冲来。
其中一人喊道:“这是秦傲的马!秦傲一定在这里!围住村子,一个都别放过!”
另一个人说:“这不是他的马!”
“少废话,去看看再说!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眼看这群人疯狂地屠杀着,林姝吓得魂不附体,想也不想就冲向天龙,要是丢了这匹马,自己可怎么逃命!
乱军只管疯狂砍杀百姓,没人注意到林姝上了马,直到她冲了出去,还有不少人冲进大夫住的破屋里,一刀砍死了老大夫。
莲华眼看好心的大夫被杀,心中激荡,却不惧怕,双手合十,闭目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对举起弯刀的乱军说:“施主们,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什么狗屁!你是静云庵的人,有没有见过秦傲?”
莲华摇头道:“在山中见过一面……就不知秦施主的踪迹了……”
他们料想从这小尼嘴里问不出什么来,眼神一冷,就要砍她。
莲华缓缓说道:“阿弥陀佛……众生平等……这里的施主们、和各位的父母妻儿一般……请诸位手下留情,放过其他施主……”
杀红了眼的乱军不知怎么,心忽然静了下来,面对一个眼含慈悲却丝毫不惧怕的瘦弱小尼,他们终于后退一步,收起了刀。
“我们走!”领队的士兵一挥手,众人“哗啦啦”地退了出去,只留下一地尸体。
莲华终于忍不住落了泪,在村中绕了一圈,看见尸体中有老者,也有一两岁的婴儿,就念起《往生咒》。她到处找席子,给每个尸体都盖好,默默离去了。
为了不惹出麻烦,她一路尽量避过村落行走,连遇上有人向她问路,也都是缄口不语。
罪孽啊,都是自己造的罪孽……
而林姝那边,在她冲出村落的时候,有士兵追了过来,见她不是薛芷柔,顿时兴致大减,想要一刀杀了她。
她吓得大哭求饶:“不要杀我!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就放过我吧!”
“认识秦傲吗?”
“不认识!他是谁啊!”林姝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毕竟薛芷柔一直都靠装可怜来改变处境,自己装得可怜一些,他们就会于心不忍,放自己一条生路了!
士兵们见她哭得狼狈,十分倒胃口,她个子也不小,杀她浪费力气,就纷纷抛下她离去了。
林姝哭着看他们走远,这才擦去眼泪,小心翼翼地上路了。
保住自己的命要紧,至于莲华他们,自己哪有心思管!
要是没和秦傲走散该有多好!真是便宜了薛芷柔那小贱人!
*
一路走来,薛芷柔见了不少惨死的人,不由心惊肉跳。
秦傲安慰道:“再赶几个时辰,天黑前能到我师父那里。”
话音刚落,天忽然阴了下来,接着雷声阵阵,下起了滂沱大雨。
不远处有家客栈,两人连忙过去,进门前特意把脸装扮一番,看上去有些丑,秦傲还特意佝偻了背,才满意地进门,用薛芷柔包裹里仅有的一点银两点了些酒菜,在角落里吃着。
可雨总不停,忽大忽小,到傍晚又大了起来。
秦傲无法,去找店家要房间:“还有房间吗?”
“有有!有很多!”店老板殷勤极了。
秦傲干笑两声,照道理,这种时候应该只有一间房的嘛!
薛芷柔在一旁听了,松了口气,她在林家会偷偷看话本,但凡姑娘家和心上人出门下雨,客栈里永远只剩一间房!这是什么道理?
幸好这家店不一样!
哪知秦傲说道:“我只要一间!”
薛芷柔惊呆,望向他。
店家又问:“二位要两张床的,还是一张床的?”
“一张床!老夫老妻了,当然睡一张床!”秦傲笑着看向装扮成四十岁老妇人的薛芷柔。
薛芷柔在心里早瞪了他许多眼,可如今情况紧急,只能应下来,笑道:“是这么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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