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1/2）

马车奔驰在空寂的道路上。现下城中人少，或是在屋里与家人团聚，或是在宫中皇帝跟前，客栈茶楼尤其空旷，外面也少有人走动，见着了马车都是避开着走。</p>

南许坐在马车中，和那位冷眼寡面姑姑对视着，她长得凶巴巴刻薄样，一双风目盯着她她心里莫名紧张，想开口说句话，又讷讷的收回去，凄惨得很，指望着朱晔衣赶紧进来解释一下。</p>

她听见了朱晔衣同如桐说的话，自然也听到了那句“太子”，她心中诧异，碍于旁边有人在收住了脸上神情，只想着，怎么会是太子？怎么能是太子？他有什么要动作的？他又为什么要动作？不假时日便可登基成为普天之下的掌控者，也无人与他相争，他何必在这时重重策划做出这番事来？再说，朱弄夏于此又有什么关系？她本来猜是否是四皇子有他心，但怎么也料不到是太子。</p>

帘子被掀开，外面光线争先挤进来，南许顺着光线抬头，朱晔衣一手掀起帘子弯腰进来，一手拉着自己长衫下摆，坐在南许对面，向着那位姑姑拱手称了声“青姑”，对方回以一笑，后便正色看向南许，道，“这事急迫，戚娴姑娘又迟迟未出现，不得已才将许妹妹拉下水，朱某实在惭愧，若他有日机会定会向许妹妹补偿。时间紧迫，我就直说了，太子此时在宫中想必已经谈起当年之事了，现下需要许妹妹做的便是换上衣服，带上面纱，青姑会为你易容一番，吃颗变音药，只要上朝在百官面前说出当年真相即可，说完就可退下，候在我旁边即可。</p>

“青姑，你先让南许姑娘换衣服吧，我怕来不及。许妹妹，我在前面给你说整件事的缘由，你要记住你要说什么，到时候即使是忘词了也千万不能露怯，千万不能害怕，我就站在你旁边，说完就好了。”</p>

说罢，他径自掀开帘子又退出去，斜跨着腿坐在木板上。青姑瞧了她一眼，示意她起身脱衣服，南许瞧她的眼神就怂，不敢不从，待脱得只剩里衣后青姑为她一件件穿上衣服。南许粗粗数了下，穿了将十件了，件件都是上好料子，摸着光滑细腻，只不过穿在一起难免不肥重，待最外面那件金丝镶阴线凤凰花外衫套上后，南许坐在马车上，都快闷得出汗了，马车里又阴暗又闷，青姑瞧着不改神色，南许却都出了汗。</p>

朱晔衣才开始说起当年之事，一件件简明扼要说了重点，她听得冷汗都要出来了，刚才的闷热汗早就消逝不见，大气都不敢发，马车里安静得厉害，只有簌簌的衣服抖动声。</p>

青姑为她卸了脸上的妆，让她闭眼，重新抹了粉化了眉，没有铜镜她也看不见，只能闭着眼屏着呼吸听外面朱晔衣讲述。又把头发尽数散了，一根根簪子拆得青姑手都酸了，小声嘟囔了声，她没听请说的什么，净顾着听朱晔衣说话了。</p>

马儿踢踏，一路奔向皇宫。</p>

朱晔衣道，“你记好了你要说的，千万别慌，别出错，我会牵着你上朝。出了事不光是你要完，太子也难走下一步棋，一步错步步错，万一最终事没成，不光是你我，太子、四皇子、国公府……等等等等，连着你家顺永侯府，都会完了的。”他淡淡的，看着身旁掠过去的楼屋，有妇人抱着个孩子在门口晒太阳，低声逗着孩子，笑得满足。</p>

他声音仍是那副冷冰冰，不带着什么感情，面上却难得升起一丝笑意，不知道为什么。</p>

果然，里面传出来南许结结巴巴的声音，磕磕碰碰，开口发誓，“我…我肯定、肯定会好好说的，不会忘了的…肯定不会的。”</p>

又传来青姑低语，“把药吞了，后面几个时辰声音都是沙哑的，过了六个时辰就好。”</p>

没水，南许怵青姑的凶口气，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死了，又被朱晔衣威胁又怕青姑，干巴巴的吞了药丸，差点卡到，咳了半天才吃下去。</p>

咳得眼泪水都要出来了，眼尖通红，她揉着眼睛抬起头来，见着青姑看着她，像是觉得好笑的，脸上带了点表情，道，“可以嚼着吃呀，它是甜的。”</p>

南许“嗯？”了一声，反应过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又埋下头去摸摸鼻子。</p>

青姑清了清嗓，“世子爷，进来吧，有什么事赶快交代完。”</p>

朱晔衣懒得动身了，懒洋洋靠着那，伸出手掀开帘子瞧了瞧里面，南许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青姑坐在看着他，他道，“许妹妹？抬起头，让哥哥瞧瞧。”</p>

这语气，轻佻得简直跟之前是两个人，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他，见他坐着个不正经的样子，含笑看着她，又道，“这打扮不错，忒艳了点，用了多少金线呐？发光呢。”</p>

青姑难得笑了，“攒了好些年的装扮呢，还是当时弄夏出生时太子下令让人做的，一直放着没用处，没想到倒是今日拿出来派上了用场。”</p>

朱晔衣也笑，“是了，让苏州的绣娘绣了好几年呢，送来时……连府邸就不在了，就偷偷给了青姑你。”</p>

“可不是，”青姑提起当年往事，眉眼生动许多，有些怀念的，“这衣服……本来说要给弄夏做出嫁时穿的，当时我怕她寻不到好人家嫁了，偷偷给她攒嫁妆，一攒就好几年，没想到现在倒是熬出了头……”</p>

南许听得又是迷糊又是明白，也不敢出声，就听着他们俩说话。</p>

“是了，”朱晔衣刻意没去看里面，看着外面风景，快到皇宫了，前面已隐隐露出皇宫高高朱墙，“定下的姻亲时，青姑可去看了？”</p>

“自然去了，那小子真是生得不错，俊朗得很，只不过闹着脾气，不肯轻易答应。我也明白，他们俩才认识，怎么能那么快熟起来，总得培养培养感情先，也不急。和亲家母谈了谈，定了明年夏日，已经在筹备着让苏州那边做婚服了。不过这几日病得实在不是时候，误了这桩大事，想必她心里也肯定过意不去。”</p>

“是了。”他笑笑，“快到了，不说了，许妹妹，过来我吩咐你几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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