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2）

天佑八年，秋，绍国都城临安

位于皇城东南角的朱雀桥街是临安最繁华的一条主街，五更天早市就开始了。

这一带贩卖珠宝首饰、金银彩帛、零碎吃食的商贩，天蒙蒙亮就已到各自门面上打点。敲锣打鼓，吆喝叫卖，好不热闹。

街南边除了桑家瓦子，最多的是鹰店，接待的是贩鹰的客商。

自北绍立国以来，就开通了多条通商之路，商贩们可在几个国家间走动而不受限制。

约莫两三个时辰后，街道上倏然响起刺耳的鸣鼓声，人们身后掀起缱绻黄尘，街道的最北边突然涌现一队官差，紧随其后的是一辆囚车，车上巍然站着一名英俊少年。

“天意不知，来还去，寒月一轮。将破晓，长天涌日，雄鸡蹄绝。花间隔雾仰天笑，梦里掩月酬壮志。酒微凉，夜阑宿何处，话桑麻。

嬉怒骂，空悲切。山河逐日凭君猎，衔石填海斩长鲸。进退有度是江湖，浮沉有时是人间。待月满人合还笑谈，共天涯。”

断头崖，断头台，奔赴黄泉本该是凄咽悲沉，谁知响彻长空的却是将赴黄泉之人的豪言壮语，虽迷迷蒙蒙听不真切，更不懂这些话蕴有何意，但将死之人能像他这般潇洒坦然倒也真是纳罕。

更何况，等待他的不是普通的刑罚，而是本朝十大酷刑之首的——车辕。

五辆马车已准备妥当，受戮之人被五花大绑送至城门下，自有刑师用极罕见的粗绳将他的四肢和头部套在马车上，这一过程十分漫长，也给了受刑之人作词吟唱的机会。

城墙下的百姓大多是来看热闹的，今上仁慈极少使用酷刑，此人是立国以来第二个受此殊荣之人，可见其人恶劣程度之盛。

街边某家酒肆中，一名异族商贩打扮的客人向店小二打听道：“这人所犯何事？为何要处以极刑？”

小二长叹一声，回答道：“哎，这就说来话长咯。”

“哦？”客人似乎对此事颇有兴趣，继续问他：“在下洗耳恭听，不知可否解惑一二。”

那小二见店中客人全散了看热闹去了，便索性搬了把凳子坐下来，细细道来。

“这位叶公子平城人氏，原是本朝七殿下的客卿，后来不知怎的就成了诸皇子的先生。为人聪颖明事理，颇受皇子们的爱戴，今上对他也心存敬意，特设一府作为其私人宅邸。平日里和皇子、朝臣们几乎是到了平起平坐的地步。”

客人心急，打断道：“可是那每日门庭若市，各国俊彦英杰慕名而来的幽然雅苑？”

店小二点点头，继续道：“可不是，那位叶先生的才情不要说本国了，就是全天下都鲜有人能与之媲美的了。”

“既如此，缘何落到这般田地？”

“哎，造化弄人啊。你可知本朝最忌讳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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