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2）
谣言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当它像雪球一样滚起来以后似乎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它了。
更可怕的是，它没有方向，大家只能远远的注视它，坐以待毙。
没有人在乎马家事件背后的真相，所以也没有人在乎校内网上照片背后的真相。
有一个女生从一个年轻男子的车上下来耶，那个男人还递了钱给女生唉。
秦洺最不希望公布于天下的事情人人皆知了。
那个一班的长相有点高冷的女生是个孤儿唉，她没有家所以借宿在别人的家里，而且被借宿的房东保养了……
头一回流言蜚语传入她耳中的时候，不是震惊不是委屈不是愤怒，而是如释重负。
真好，大家都知道了，在接下去的日子里不必再岌岌可危的苦心经营什么了。
而当谣言四起且越不着调的时候，秦洺只能苦笑。
螳臂自然是当不了车的，一个人所能做的只有造起谣言，而从来不是控制它，试图摆渡它，甚至扼杀它。
她不哭，因为哭从来没有用，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除了释放自己一瞬间的软弱哭泣没有任何作用，除非能够善加利用将它作为武器。
她也不生气，没有报复的对象生气只是折磨自己，所以她只想静静的等待它的结束。
只是，有人似乎把它改编成了一部连续剧。
连一向只沉迷辩论心无旁骛的陈爷也有所耳闻了，周会集训完陈爷把她叫到了一边，压低声音暗搓搓的问，“是不是哪里得罪林白了？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说话，别一个人硬抗压力太大。”
秦洺被问的莫名其妙，她哪里得罪林白了，跟林白有什么关系？“陈爷，这事跟林白学姐什么关系？”
“内网照片不是她放的？”
“不是，吧？”那照片拍的时候她还没加入辩论社呢，还不认识林白呢，林白怎么这么有先见之明，亦或是天生的八卦之心。
“那是谁，你心里有底？”
秦洺沉默了下来。心里有底吗？不一定，但是隐隐约约的确实有那么一个人选，马温文？
以秦洺的性格肯定是单刀直入的，可马家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家里还在接受警察调查，马温文自己也是上一波谣言舆论的受害者，这样子平白去怀疑她是不是有点残忍了。
应该怎么开口问呢？
拨弄着盘子里黑漆漆的墨鱼面，说要吃墨鱼面的是她，可是盘子一上来看着就没有食欲了，抬起眼皮瞄了瞄对座青垣盘里的黑椒牛柳，需要很大的毅力才能压抑住伸出叉子去戳一块回来的冲动啊。
“不喜欢？”
“啊？”
“你的墨鱼面啊，看你只挑了两根吃，不喜欢？”
秦洺不动声色的将盘子往前推了推，与青垣的盘子之间只隔了一根手指的距离，右手转着叉子继续百无聊赖的调戏盘子里的墨鱼面，左手索性托着下巴，“问你个问题啊。”
“来呗。”
“你怀疑一个人，做了一件伤害你的事情，可是无凭无据的，你会怎么跟她求证呢？”
一边说着一边巧妙的将盘子里的墨鱼面拨了几根到青垣的空盘子里，下一步就是怎么把铁板上的黑椒牛柳拨到自己盘子里了。
一瞬间秦洺以为自己看错了，青垣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恐惧，切切实实的恐惧，就好像某个被他深藏的见不得人的秘密轰然之间曝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了，亦或者他是个不能浴光的吸血鬼却在无意中被人抬到了阳关照射的边缘，那是一种深切的，面临危险的，机能性的恐惧。
她说了什么，回忆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没有问题啊。
既然如此，秦洺毫不犹豫的扒拉了两大块的牛柳进了自己的盘子里，先下手为强的啃了起来。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没有反应过来。
搁在平时的青垣身上一定会嘲笑她几句，随即整盘的端送到她面前。
“算了不问你了。女生之间的事情，就知道问你也没用。”
“女生？”
青垣仿佛才回过神来，一手端起秦洺面前的墨鱼面把自己的铁板黑椒牛柳推到了她的面前，连一句揶揄的废话都没有多，“跟同学有不愉快了么，发生问题要及时跟老师说哦，你知道很多学校的霸凌都是从同学之间的小矛盾引发的。”
霸凌？
怎么又扯到霸凌去了。不过牛柳确实很好吃，入味很浓但是不稠，刚刚好，撒的黑胡椒也很细腻，没有一坨一坨的感觉。“以后我自己去学校吧，你就别接送了，除非下大雨。”
“怎么了，是有人说什么了？”
“不是。就觉得你上课也很忙，再说路上我都很熟了，没事的时候我逛逛也好。每次为了等你，我都要站在路边不能动，就怕你定位不准我。”
这么说的话又觉得自己太没良心了点，但这是说服他的最好办法呀。
“这样啊，也行吧。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接的话记得提前打电话告诉我。给你的零花钱还够么，不够要说。跟同学出去的话别太省，容易被孤立。”
“我说，哥，你是不是上学时候过的不太顺畅啊？”
“没有啊。我念的都是寄宿学校。非常顺畅。”
“总觉得你眼里的人性很阴暗嘛。”
青垣顿了一会儿才有丝委屈的说，“它本来就很阴暗。我只是提前告诉你罢了。”
校内的连续剧还在连载中。
秦洺已经发现很多同学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在走廊的时候男生都有意无意的蹭过她，远远的还有高年级学生对她指指点点。
“喂！”好好的从图书馆出来就被人撞了个满怀，已经刻意避开了对方却好似故意似的硬往她身上撞过来，秦洺是个讲礼貌懂道理的好孩子，但不是个傻软包。一把揪住了男生的校服，气势汹汹的瞪着他。
“干嘛！”理亏的还敢气势汹汹，这世界莫不是黑白颠倒了。
“你撞到我了。”一字一顿的说。
“你也撞到我了。”对方的声音比她还响亮。
秦洺不是一个好战分子，若是去年刚入学的时候碰到不讲理的人也就白对方一眼，她的一贯逻辑是，狗咬了你一口，你也只好去打破伤风针，咬回去的那是次等生物。
可是眼下的处境就不对了，四面八方的视线映射过来，虽然有一丝理智尚存，但是血性告诉她，不能退，退了就是被人看笑话，每个人都会说一班的秦洺是个软包子，不捏你捏谁。
不能退，绝不能退。哪怕知道错的，也没有退的余地。
她思虑过以后，手上的黑格尔文集、傅雷家书，两本厚重的书籍狠狠甩在男生侧脸上，打人不打脸那是针对实力悬殊的，眼下敌强我弱只能打脸险中取胜。
对方男生个子不算高大但还是比秦洺高出了一个头，显然一下子懵住了，睁大眼睛张着嘴半晌才骂了一句，“疯婆子！”
“对不起哦，不小心甩着你脸了。谁让你正好在我面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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