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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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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弟子的营帐都扎在一处,往沉依的帐子走,势必会经过花沉池与自己那顶,眼见到沉依的帐子还有些距离,衣轻尘便就近将自己那顶帐子的帐帘掀开,同帐中沉迷半环制作的二人道,“阿依病了,你们过来搭把手。”

如会闻言猛然抬头,“什么?师姐?”

花沉池起身去探沉依额头的温度,眼下沉依已经昏睡了过去,整个身体压在衣轻尘身上,好在是个姑娘,没至于让衣轻尘寸步难行,却也走的颇为艰难。

花沉池探过体温后将之接过,帮着送回了女弟子们的营帐中。

感了风寒生一场病本不是什么大事,可女弟子里偏有人爱小题大做,一惊一乍地把同行的灵山弟子们都喊了过来,花沉池眼见来人越来越多,便对沉生使了个眼色,沉生会意,忙去赶人,可那些弟子们来都来了,自不肯空手而归,便追问道,“二师姐身子怎了?”

花沉池淡淡道,“过度劳累加上风寒,需要好好休息,人多只会令她病情加重。”

那些弟子们便识趣地闭上了嘴,盘桓片刻,接二连三地散了。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结果还不到一个时辰,衣轻尘出门打水,便听到了那些根本不认识的门派世家弟子们在讨论,“那个病倒的姑娘名字里有个‘依’对吧?还是灵山的人,难道二皇子先前一直念叨的便是她?”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几乎营地中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却不知为何会被歪曲成:灵山过度欺压弟子,害的一个女弟子病倒了,病倒的女弟子正是二皇子所钟情之人。

衣轻尘心中暗叫委屈,也体会到了人言可怖,只与身边那些人都解释了遍来龙去脉,可惜他只有一张嘴,哪怕眼前这些人明白了,还有更多的人不明白,因而无论他解释的再多,也只能是杯水车薪。

拧干毛巾,将之叠成四四方方的形状,放在沉依滚烫的额头上,衣轻尘做完这些,便坐在床榻旁静静地看着沉依的睡颜,花沉池将药方开好,递予沉生,委他跑腿抓药,待屋中只剩花沉池、衣轻尘与沉睡的沉依时,花沉池方才望着衣轻尘开口道,“令她睡上几日便好,并非大病,时辰不早了,你且回去睡着,我将药熬好再过去。”

衣轻尘未有动作,而是望着沉依虚弱且疲惫的面色,若有所思道,“也不知为何,好似越靠近南疆,我便越容易想起以前的事......”花沉池未有接话,衣轻尘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摇头道,“过去的事,多想无益,我去换如会过来。”

帐外夜色沉沉,熊熊篝火只能映照周身数尺,衣轻尘从帐内走出,注意到有一抹白衣人影在附近徘徊,好奇心使然,他凑近了些看,便见如英正负手走来走去,面色有几分纠结,白金色的衣裳被夜色压得黯淡。

衣轻尘考虑到如英对自己的态度,便只遥遥地同他说了一句,“阿依无事,多休息几日便好了。”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如英破天荒地将衣轻尘喊住,衣轻尘不解地转过头去,便见如英又纠结地想了很久,方才将负在身后的右手拿出,手心里躺着一个锦盒,“这是邻国进贡的血燕窝,劳公子将此物给她服下。”

衣轻尘接过锦盒,受了如英一谢,眼见如英要走,便问道,“你为何不肯亲自拿去给她?”

如英有些丧气道,“她连见都不愿见我,若是晓得此物是我拿来的,大抵也不会吃吧。”

衣轻尘低头看着手里的锦盒,盒身上刻着鲜明的皇家族徽,横竖看不出具体是个什么物事,却是这个国家权力与财富的象征,如今的衣轻尘已经成熟了很多,不会再对这个图案产生过多的情绪,可在他仍依靠偷窃生存养育慕容千的早年,因为一点儿粮食便被人踹倒在地拳打脚踢,极尽语言羞辱时,他是有些厌恶这个族徽的。

那时的他尚且还会质问为何自己如此拼命却不能温饱,而有些富人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穿金戴银,并理所当然地去欺辱那些穷苦之人。

随着岁月的流逝,衣轻尘也渐渐忘记了这个疑问,淡然接受了现状。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秩序,不是么?

可接受不意味着不会抗拒,特别是对沉依而言。

衣轻尘抬头去看如英,问道,“你知道阿依父母的事么?”

如英疑惑道,“天下棋楼?”又摇了摇头,“只有耳闻,不是很清楚。”

衣轻尘便将自己所知道的尽数说给了如英听,末了,评价道,“洛清司因自己的愿景牺牲,看起来是他自己的过错,可这件事并不能单从这个方面去考虑,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位姑娘的父亲,却被卷入皇族斗争,为远离是非而死于非命。”

“在阿依眼中,她父亲的死与皇族、权贵、富人不可能没有半点牵连,加上这般多年来她一直深信父亲之死是因攀附权贵......她有多嫌恶皇权富贵,你大抵能够理解了吧?”

如英越听面色越是难看,“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只是个普通人......”

衣轻尘却轻笑了一声,“没有‘如果’,你也莫再想这些虚妄了,你是个皇子,这很好,因为我们都很清楚你的脾性,这个皇位最后无论由你还是长公主继承,天下必将河清海晏。我等幼时虽然过得凄苦,需为生存奔波,可此后却能平平淡淡享乐,你幼时虽不必顾虑如何活下去,享着锦衣玉食,此后一生都需为天下事操劳,享着多高的荣誉,便必将付出对等的代价,你是皇子,无需太拘泥于儿女私情。”

如英盯着衣轻尘的眼睛,质问道,“因为我是皇子,所以连追求自己喜欢的人的权利都要舍弃?”

衣轻尘赶忙摆手,解释道,“我的意思难道不是......比起儿女私情,更应担起天下么......而且你现在哪怕如何想要靠近阿依,她也不会接受你吧?”

听到最后一句,如英蓦地泄了气,好半晌方才淡淡道,“我果真很讨厌你......”

衣轻尘莫名地“啊?”了一声,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儿又招惹到了这位皇子,如英合上双眼,叹道,“因为你知道的道理太多了......我身边从不缺精明的人,可他们大都碍于我的身份,只会说些顺着我心意的话......你的道理我懂,可我果真还是很讨厌这些真话......”

衣轻尘顿悟道,“忠言逆耳,所以你讨厌我?”如英点了点头,衣轻尘突然笑出了声,“我还以为你是因我和阿依走得太近,所以讨厌我。”

如英闻言愣了愣,却也不否认,“起初确是这样,因为讨厌,所以看你做什么都很不顺眼。”衣轻尘神色复杂地将如英盯了片刻,没想到自己居然曾经被人这般嫌恶过,不得不承认,还是有些打击人的。

如英沉默片刻,又道,“不过眼下没这般讨厌了,虽也说不上喜欢。”

衣轻尘苦笑道,“承蒙皇子不嫌之恩。”

二人又聊了片刻,最后衣轻尘还是应下了替如英去送血燕窝的请求,不过如英离开时的眼神,似乎要较他来时有些许不同,衣轻尘不明白他究竟想通了什么,可总觉得变得莫名可靠了些。

待回了花沉池的帐子,如会看清来人,忙起身抱怨道,“公子你可算来了,可把我好等,轮班轮班!”与衣轻尘擦肩而过时,又恍然想起了什么,指着坐在床畔的小姑娘道,“半环我给她戴上了,好像有点用处,公子你可以试试与她说些话。”说完便匆匆离开了帐子,往沉依那处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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