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岳城的冬天依然冷得让潘煜阳受不了,就算在室内,他也要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十一月,潘煜阳就整天揣着个暖手宝在胸前。
今天程煜阳睡到了日上三竿,窗户外面传来街坊邻里的热闹声,他套上自制的厚实的家居服,把被窝里被自己踢到床尾的暖手宝拽出来充上电,顺便摸走了旁边已经充的鼓鼓的暖手宝贝,一步十个呵欠的下楼。闫琢看见自家师傅睡眼惺忪的慢悠悠晃下来,到了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本来就耷拉着的眼皮终于不堪重负的被下眼睑给吸上了,昏昏欲睡的他打了个长呵欠,身体也跟着东倒西歪。
潘煜阳的小徒弟早就的两三步窜上来,才让潘煜阳免于和大地母亲亲吻。
说是小徒弟,其实也不小,十七八的年纪,个头比潘煜阳还要高,半年的好吃食全都养在了他一身的肌肉上,硬邦邦的。潘煜阳一个跟头砸在小徒弟胸口,登时鼻头一疼,眼泪哗哗的就止不住的冒出来。
他一把推开小徒弟,揣着暖手宝的两只手捂着鼻子,声音软糯糯的传出来,委屈屈的:“闫琢,你真是…”但是看见闫琢那老实木讷的呆样儿,无奈的叹气,”算了,衣服做的怎么样了?
“在收边了。”
潘煜阳踱步到工作台,收了一半边的外套正被缝纫机压住了一只袖子,另一只孤零零的垂在桌子边。潘煜阳难得的从暖手宝里抽出手,将那只袖子折回桌面上,轻轻的放好。做完这些,立马将手缩回暖手宝里,连着脖子也缩起来,一边往柜台后面走,一边说:“不错,有进步。”到了柜台里面埋头乱翻,翻了一会儿,再出来口袋里就鼓鼓囊囊塞满了东西,仔细一看,还能看见有一颗想要越狱的大白兔奶糖。
潘煜阳的手工制衣店开在岳城最西边的旧商业街,店铺从他爷爷传到他父亲手里,再又传到他的手里,经历了岳城从村镇发展为重点城市的几十年风雨。如今旧商业街已不复当年繁华,只有零零散散几家商铺,其他的都被改造成廉租屋。
初冬的太阳在渐冷的微风里显得尤为温暖,潘煜阳坐在自家店门口晒太阳,模样尤像个招牌,只不过吸引来的不是制衣的客人,而是放学回家路过的一群小学生。
小学生里有个小头头,大名王琪,人称琪哥。这会儿琪哥打头阵,身后跟着一群小老弟,正威风的朝潘煜阳走来。
“哟,琪哥放学啦?”潘煜阳笑眯眯。
王琪可不吃那一套,下巴一抬,两手掐腰,肚子一挺,用两个鼻孔看着潘煜阳,“哼!”
潘煜阳看着王琪那傲娇样儿,憋着笑:“哎哟,琪哥有何贵干?”
王琪依旧挺着小肚子,“我问你,是不是你不让一一和我玩的!”
潘煜阳装傻,“一一是谁?”说着还装模作样的去回忆。
王琪哪里等得及,急忙提醒他,“就是那个身上很香很好闻的那个!”
“很香?”
“嗯嗯!很香,像…像…”
“像这个?”潘煜阳从口袋里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
“对!就是这个!”王琪两眼放光的看着那颗大白兔奶糖,仿佛就看见了自己喜欢的丁一一,正欣喜着要去拿,就瞧见潘煜阳扭开糖果包装纸,一口滋溜把那颗柔软嫩白的糖肉给吸进嘴里了。这下可好,小猴子登时急了,伸手要去掏潘煜阳的嘴,“我的丁一一!”
潘煜阳一巴掌拍开王琪的手,“什么你的丁一一,丁一一什么时候就成你的了?你姓王,他姓丁,你俩八竿子都打不着。”
“我不我不!一一长大要嫁给我的!”
潘煜阳翘起二郎腿,不屑,“豆丁大的小屁孩儿,说话都不算数,再说了,我们家一一将来嫁人,是要好多彩礼的。”
“我有!”王琪不甘示弱。
“你有?”潘煜阳上下打量他,身上的运动服几天没洗了,白的变灰,黑的更黑,连书包带子都脱了一块皮,他直嫌弃的皱鼻子,“你有个屁,瞧见没,你书包上挂的那玩意儿…”潘煜阳指着王琪书包上挂着的变形金刚的小模型挂坠,“就那东西,得要一千个才行。”
潘煜阳话一出口,王琪身后的一群小老弟全都哇的一声开始讨论一千个是多少个,唯独王琪这个小头头苦了脸,这一个变形金刚都是他攒了好久的零花钱买的呢,那一千个得多难啊。可是一一又那么可爱那么香。
王琪的脸色跟个闪光灯一样变来变去,乐得潘煜阳翘着个二郎腿看热闹。
潘煜阳大老远的就瞧见了丁一一和丁西,和往常一样,丁一一趴在在丁西的肩膀上,跟个受气的小姑娘似的。只不过丁西的身后多了两个人,不用猜,其中一个肯定是死缠烂打的整天追着他们家丁西的杜宇宁,另一个嘛,看那身形气质,应该不简单。
不是应该不简单,是真的不简单,不简单到让潘煜阳开始头疼。
因为那个人是郎景平。
郎景平回国快一年了,他不在岳城的六年时间里,这个城市已经悄然的改变了模样,曾经的学校已经变成了购物广场,塌陷湖被填平建起了写字楼,城市重心朝东发展,岳城西成为了贫民区,城东的人不屑于去城西,城西的人也轻易不进去城东。就连岳城初冬里的暖阳,都不是他记忆中的味道了。
还有他记忆中的人,也不在了。
他在新岳城里度过了春夏秋,每个季节里的新岳城像是从不打烊的商店,四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他在三个季节里把新岳城每个角落都走遍了,塑造了他对于新岳城新认识的同时也确认了他想要找的人不在那里。
郎景平住在市中心最高的住宅区,他每每站在他的公寓阳台上,一眼望过去,新岳城灯光闪烁,一片繁荣。而在西尽头那一片在新岳城明亮灯光下苟延残喘的星火,是被无形的高墙所阻隔的旧岳城。
也是他最不敢去,最害怕去的地方。
郎景平和杜宇宁被潘煜阳拒之门外,连着王琪小头头也受拖累,只能巴巴的贴着门玻璃看他的心上人。
潘煜阳扔了手上早没多少温度的暖手宝,从丁西手里接过可以自动生温的人体暖手宝丁一一,先是给一一一手一塞了一个大白兔,又继续往他的小外套里塞,生怕他不够吃似的。
丁西贴在旁边,一边从一一口袋里拿糖出去,一边瞟了门外那三个可怜人一眼,瞟过郎景平的时候特意多看了几眼。犹犹豫豫的问潘煜阳:“你们俩认识吧?”
潘煜阳头也不抬,“以前小时候认识,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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