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断点（2/2）

上双腿，完成。

环回快走，完成。

钳腰，完成。

占位上双腿，完成。

一百八十度回头跳，完成。

单桩坐头，完成。

……

全都完成了，现在只要稳稳地下桩就行了。这是前天方亦杉小跌的地方，梁希明显感觉到方亦杉的腰部肌肉有些僵硬，他说了好几遍放松，可是鼓乐声太大了，不知道方亦杉听到没有。方亦杉每一步都踩得很稳，很快就敏捷地落地了。梁希也只差一步了，可就在这几秒钟之间，他左腿膝盖突然动不了了……梁希一下就懵了，反应过来以后忍着剧痛屈膝从最后一个桩上跃下来，左腿差点直接磕跪在地上，还好右半边身体勉强撑住了，有狮被掩着应该不会太明显，——可是一个小跌估计是跑不掉了。

他们回到座位上等待最后的结果，规则是规定套路和自选套路两者分数相加，取前十五名。一刻钟后，主持人开始从第一名往下公布，李啸天那组是第一，18.12分。每往下念一组的名字，两个人的心就跟着往下沉一沉，拿云占了三分之一的名额。眼看着就到了第十四名，——还不是他们。然后是最后一个名额，第十五名，广播里念出了名字：“第十五名，17.85，刘杨，徐仁杰。”

结束了。没有他们，结束了。

如果没有他最后那个失误，他们肯定能进，肯定的。

方亦杉的脸上写满了失落，梁希都不敢看他，只碰了碰方亦杉的胳膊，低声说了一句：“我去一下洗手间。”方亦杉心里难受死了，可是转头看着他又顾不上难受了：“师兄你没事儿吧？出了好多汗啊……”梁希嗯了一声：“里面太热了，我去接点冷水洗把脸。”

他站起来走过一个拐角，到方亦杉看不见的地方终于撑不住了，腿一软差点直接眼前一黑一头栽下去。他摸着墙慢慢挪到洗手间，靠着门坐到地上，解了扎脚把狮裤卷起来，膝盖那儿肿得有点吓人。他把口袋里的止痛片拿出来，干吞了几片。要说从小到大受过的皮外伤也不少了，可是他从来没觉得这么疼过，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

过了五分钟，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敲门声，然后是方亦杉的声音：“师兄！你在里面吗？”梁希想好好回答他，可是实在太疼了，他一直在发抖，他怕方亦杉听出来，只敢用鼻音简短地“嗯”了一声。“师兄！我们进了！17.85！是并列的！我们也是第十五名！我们进了！真的！”方亦杉的声音听起来激动得快哭了。

也许是太久没有得到回应，方亦杉急切地敲着门问：“师兄你听到了吗？我们进了！我们进了！”梁希等自己不再发抖了才慢慢开口：“我听见了，是你的功劳。亦杉，你是最棒的小狮子。”

“那你要和最棒的小狮子一起舞狮，做一辈子搭档吗？”

“好啊。”

梁希的眼泪跟着这两个字一起下来了，不是因为疼。

回向远的大巴上，方亦杉一直很亢奋，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梁希抿了抿嘴唇，艰难开口：“亦杉，我明天开始要出趟远门。”方亦杉抬头看着他：“去哪儿啊？”梁希把昨天准备了一整夜的谎话说出口：“去我爸那儿，他出去这么多年了，我还没去他那儿看过。”

“好吧，要去多久啊？”

“可能要呆到开学了。”

“这么久！我会想你的……”

“嗯……”

“没事，反正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那我们九月直接在舞狮学校那边见吧。”

“……好。”

“我真的会想你的，师兄！”方亦杉又像小狗一样闷头拱进他怀里，一脸不舍地眨了眨眼睛。

——亦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