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蜘蛛侠（1/2）
那个点刚在下班高峰期，地铁上挤着人，苏崔抓着扶手看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衣服是吴漾的，裤子也是吴漾的，头发没有全干，潮湿又蓬松。旁边的人不是低着头玩手机，就是塞着耳机听歌，大多人的表情都是漠然的。
就在这样的环境里，苏崔想了一会儿吴漾。
看上去吴漾跟他妈妈关系不太好，虽然只是那短暂的几分钟时间，苏崔隐约还是有这种感觉。他本来以为养出吴漾这样的人家长应该也很温柔，可他妈妈一秒钟就能让人感觉到她的冷漠。加上吴漾看上去就像是家庭幸福完满的人，事实上却是这种状态。
神奇。
但苏崔没有往深处，他没心没肺，加上有球鞋情结，回家之后只记得要先刷鞋，一下子就把这些抛在脑后了。
秦航锴qq上问他到家了没。
苏崔回他：“到了，你呢。”
“我也到了。”
“下次天气好再出来打球。”
“嗯。晚上游戏吗？”
“打。记得上号。”
“行。”
回完qq，一个电话进来。
苏崔一看，吴漾。
之前交换qq的时候他跟吴漾互相存过号码，从来没打过，这是他们第一次隔着电话里说话。
“怎么了？”苏崔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费劲地把装清洗工具的盒子打开。
对面没说话。
苏崔看了眼屏幕，的确是吴漾，奇怪道：“打错了？”
“没。我是吴漾。”对面说。
苏崔说：“我知道你是吴漾。刚才有什么没说完的事吗？”他歪着头擦沾了泥点子的鞋面，表情专注而细致。麂皮材质比漆皮难清理很多，有专用的清洁布和洗剂，苏崔清理球鞋时有十成十的耐心，因此和他电话的吴漾也沾了光。
没。吴漾心想。说实话，他现在面对苏崔是带着尴尬的，任他怎么想他也猜不到苏崔能没心没肺到根本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此时他无法得知电话对面的苏崔在干嘛，他本人正对着练习册发呆，根本没有做题的心情。
刚才他妈妈回家来拿些文件，现在已经不在家了。因为种种原因，他见到他妈妈总是要变得难过一点。
可他只是单纯想给苏崔打个电话而已。
“……你到家了吗？”不能一直沉默，吴漾只好随便找了句话说。
苏崔难得开个玩笑：“你害怕我走丢吗？我十六岁不是六岁。”
气氛突然轻松了。
“没。”吴漾的心情原本很低落，听到苏崔的玩笑一下子又好像能开心起来一样，“你在干嘛？”
“查我岗吗？在刷鞋。”
今天苏崔跟吴漾开的这类暧昧玩笑有些多，他本人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
吴漾说：“没查岗。我在写作业。”
“班长是不一样。”
“寒碜我。”吴漾笑了。
苏崔说：“没。哎。”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嗯？”吴漾鼻音黏乎乎的。
“刚在你家你怎么叫我崔哥？你比我大吧。”
这个问题在吴漾家苏崔就想问了，一换衣服就给忘了。
这个称呼也不知道班里那个男生先开始叫的，后来大部分人都跟着这么叫了，吴漾这么叫他倒是第一次，以前都是一板一眼地叫“苏崔”的。
“班里人不是都这么叫你吗。”吴漾解释，“而且你本来就给人一种大哥的感觉啊。”
苏崔挺无语：“瞎扯。”
吴漾也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桌上，轻轻笑了一声：“真的，很酷。而且我本来就比你小啊，我十月的。”
苏崔是九月生的：“那是比我小。”
“所以叫你崔哥嘛。”吴漾边读题干边答复他。
苏崔想，真没毛病，又反问：“那我叫你什么，漾总？”
吴漾从来都是被人叫全名的，或者被班里人叫班长，便说：“什么呀。”眼睛却笑得眯了起来，心口不一。
苏崔问：“不好听？”
“辈分有点奇怪。”
“我就叫这个。”苏崔语气很硬。
吴漾拼命忍自己的笑，说：“那你叫吧。”
“漾总。”苏崔重复，越念越觉得自己会起名，“比崔哥帅多了。”
“崔哥比较帅。”吴漾在作业上写一串公式。
“屁。”苏崔皱眉，“我听这称呼就他妈想到小崔说事。”一个小品。
吴漾说：“你那天自我介绍也说了你的崔是崔永元的崔啊，怎么没见你这么大抵触啊。”
苏崔说：“你管我。”
吴漾说：“不管你不管你。”
他的心情跟着苏崔的话一起轻快起来，他很喜欢听苏崔说话。第一天见面的时候他觉得苏崔很好哄，其实他本人要快乐也很简单，只要有一点点光，一点点水，还有一个陪他说话的人就可以了。快乐是可以自己发芽的，不用多管就能长大。
只不过人是特定对象，谁也替代不来。
吴漾顺手在习题册上写了一遍苏崔的名字，心里念一遍，怎么看怎么读都觉得顺眼，又写道，崔哥。自己收不住嘴角的笑意，就这么捏着笔傻乐。
一直到苏崔刷完鞋才他们挂了电话。
他俩干的是毫不相干的事，随口瞎扯淡居然扯上了三十分钟，苏崔很少跟人电话里讲这么久，自己也难以置信。可回想起来，他们也没说什么有营养的内容，说得苏崔都困了。
吴漾还在那边写题，苏崔想去补觉，说：“我去睡一会儿，先挂了。”他关了免提，耳筒贴着耳朵。
吴漾在苏崔看不见的地方点点头：“好，拜拜。”
苏崔说：“拜拜。”
之后苏崔爬上床睡了一会儿，被闹钟吵醒爬起来上lol排位。刚醒过来他的嗓子隐隐作痛，大概是淋雨，湿衣服穿久了，有点感冒。鼻子堵着，他懒得找药，打算等它自然好起来。
他本人颓惯了，网瘾少年，身体还没打游戏重要，熬夜也少不了，第二天早上醒过来脑子昏昏沉沉差点儿爬不起来床。
还是在周一，连多睡一会儿的权利也被剥夺了。
可苏崔一直都是副提不起劲儿的样子，因此没人能看出来他因为感冒精神不好，只是声音里带了点儿鼻音。
又是场睡过去的早自习。中途老师过来过一次，苏崔被吴漾叫起来，脑子还迷迷糊糊的，差点儿一巴掌把吴漾手打开骂他傻b。
到第一节课下课他觉才醒了大半，对吴漾说：“昨天谢谢你了。”
苏崔还在道谢。
吴漾听出来他的鼻音：“感冒？”
苏崔点头：“有点。”他吞咽口水是嗓子眼还有股钝痛，藏了什么硬物似的。
“吃药吗？”
“没事。”
苏崔摆摆手，起身去上厕所，回来站在走廊跟李昕成闲聊天。
他们不是一个初中的，是这个班上因为一起打英雄联盟熟起来的的朋友。苏崔主玩AD的，李昕成给他打辅助。还有一点是李昕成本来话多，熟的便比较快。
“崔哥一天天的怎么都这么萎的啊。”李昕成精力像是一辈子用不完，昨天熬这么晚，今天还跟打了鸡血似的，苏崔的黑眼圈都拖了三里地了。
苏崔打个呵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昨天打游戏到几点啊。”
“我还这么生龙活虎的。”
苏崔白眼一掀：“我跟你能一样吗。傻b是不会累的。”
李昕成拿胳膊卡苏崔的脖子，苏崔躲开，一偏头看到捧着作业走过来的李苒苒。
李苒苒在女生里个子也不算高，一米六，又瘦，看去小小的一只，会是秦航锴喜欢的类型，捧着一大摞书，怪吃力的，很可怜的模样。
苏崔见她走近了，要从他和李昕成之间走进教室去，便顺手替她拿掉一摞。
“这么重不会找别人帮一下吗？”苏崔随口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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