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二）

春初，人一冬天的懒劲还没过去。晚上不到十一点叶双就困得要死，桌上摊着的专业，每个字都认识，合起来就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这种状态实在不适合学习，还不如直接睡了干脆。

叶双平时是个夜猫子，这么困的时刻实在难得，他竟然碰到枕头的一瞬就失去了意识，就好像昏过去一样，眼前一片黑。

这黑得好像溶了很多墨，捻都捻不开，渐渐地，黑暗中出现了一小片村庄。

这一片村庄，一个月以来，反复出现在叶双的梦境里，他却一直没能走进去过，他往前一步，村子就往后退一尺。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还是不死心地往村庄方向走着，他发现这一次——村庄竟然离他越来越近。

他现在身着古时黄色外袍，长发在脑后用一根白色绸缎束起，他腰上挂着那把弱水，手上提着西天聆雪，脚步有些踉跄。

叶双能看见自己身上沾染的血色，甚至剑身上也在不停地滴血。可他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如同按照戏本一样，在这里的一切都被安排好了，他敲响了其中一家人的门，接下来的对话也仿佛刻在脑子里，不经思考就能说出来。

给他开门的是一个男人，看起来常年务农，在他身后站了一个女子，她肚子微隆，一身宽大的朴素麻衣，身体微胖。

“实在打扰。我受伤了，能否让我暂时躲一躲？”叶双说道。

男人让他进了家门，屋里简陋。叶双找了地方坐下，想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这时女人端来一小碗热汤。

叶双接过汤碗，突然他脑中警铃大作——不能喝！这汤不能喝！

可他的身体不受大脑控制，他瞪大了眼惊恐地看着自己喝下了这一碗热汤，随后腹中传来剧烈的绞痛。

从走进村庄到现在，只有这痛感是真实的，他摔倒在地，全身痉挛，想开口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突然，他被一双有力的手抱了起来，他微睁眼眸，眼见一个身着红黑铠甲的英俊男子正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不停喊着：“子淮！子淮！”

子淮是谁？这人怎么长得和李明宵一样？他是谁？我是谁……

“叶双！叶双！快醒醒！叶双！”

叶双觉得自己腰部被紧紧禁锢着，头靠在一个温暖的胸膛上，刚刚的剧痛一下子远离，出现了一点清明。

叶双醒过来的时候着实愣了一下，刚刚在梦境里出现的人竟然在自己房间里，满脸写着焦急。

李明宵横抱着叶双，见人终于醒过来，他才缓了口气，正想说些什么，胸口被叶双一肘子撞得闷痛，随即人从他臂弯里掉出去，他接了个空。

叶双直接摔在地上，屁股着地，哼了一声。

这少爷是情愿把自己摔了都要逞强吗？！

“你做什么？”李明宵弯下腰，又把人抱起来，这次叶双还没开始挣扎，他就把人放回了床上，顺手还掖掖被角。

叶双本来就还没醒透，被窝的温暖开始蚕食他仅剩的神识，但是他本能地觉得梦中那个场景非常危险，又似乎在哪里真正经历过这些事情，他几乎条件反射地抓住了李明宵的衣袖，声音有点哑：“别走。”

他这话说完呼吸就变得绵长，手上抓李明宵的劲也变小，逐渐松开。

李明宵小心翼翼地把叶双在被子外的胳膊放回去，看着床上睡觉的人，犹豫半晌，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在他额上印了一个极其轻柔克制的吻。

“宵哥在。你放心睡。”李明宵轻声道。

他直起腰，刚刚那些温情一下消失，冷冷看了眼虚空，低声喝道：“还不滚出来？”

房间的西南角突然有白影一闪，但马上又隐于黑暗。

李明宵冷笑一声，右手虚虚一握，竟然凭空出现了一把长枪，枪身翻着红光，不刺眼却有一股非常危险的气息。

他往那处刺了一下，压低声音：“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道白影在快被刺到之时突然出现，这是个穿着素衣的女子，她捂着脸不停抽泣，仔细看去是个没有影子的鬼魂。

“别哭，吵着他了。”李明宵不耐烦地收起长枪，“能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吗？”他语气强硬，虽是问句，但完全没有要和这个鬼商量的意思。

女子当即止住抽泣，偷偷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人，垂头丧气地跟着李明宵出了房门。

李明宵坐在客厅沙发上，开了一扇窗，点起了根烟。透过白烟看这个女鬼，脸色更加惨白。

她战战兢兢，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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