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夜市里的饕餮楼最是热闹，人来人往，吃酒喝茶，自也少不了许多闲言碎语。

刚收了摊的肥妇人进来讨吃了几杯热酒，散了秋夜里刺骨的冷，终于有心思同旁人说上几句不打紧的话：\"诶呦，你们可曾听说哩。尤将军今日可领了人，抬了礼，上夏家提亲哩。\"

\"夏家？哪个夏家？\"可见这搭话的人刚来京都不多时，竟浑然不知。

\"可是华容巷口的夏家，礼部尚书夏洵大人家。\"

\"正是哩！\"

\"仔细是这肥婆娘吃酒吃醉了，没来由地瞎编。夏家只一位千金，可还未过及笄之礼呢，嫁不得人。不知尤将军求的是哪门子亲，总不会是府里什么丫鬟奴婢吧？\"

\"是啊，这求的哪门子亲？\"一干人等七嘴八舌地说开了去，都想知道个中缘由。

\"呸！怎滴是我胡诌！你们大可上街市巷处随意打听，这事儿都传遍了。尤将军求娶的不是什么美貌千金，正是那夏府最泼皮无赖的二公子，还打算着娶回家做正室填房哩！\"肥妇人说完便端起酒杯眯着眼打量，像是透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自个儿还得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饕餮楼里炸开了锅。

\"满京都抬贱籍男子入府为妾的权贵本也不在少数，只是像二公子这般富贵身躯，乃是尚书大人嫡子，自当要好好成家立业的，怎好做那劳什子填房，平白污了男子汉志气！\"

\"十里街巷可早在传了，那夏长音不喜女子，平日里便只爱往城西的南风馆里寻欢作乐，是个不成器的浪荡公子哥。这样的人啊，怎么会有正经人家的姑娘愿意嫁呢？谈何成家，又谈何立业？\"

\"单听说那夏二公子是南风馆里的常客，可不曾想尤将军他……\"

\"便只是这等事儿倒也常见，可不曾见人撩上台面的，竟然公然上府求亲！\"

\"尤将军的原配夫人去了好几年，也不见将军再娶，现如今突然上夏府求亲，一点前兆也没有，奇怪的很。\"

\"听说尤将军和二公子当初可是指腹为婚，二人实则早有婚约。\"

\"这么说来，今日这出，倒也在情理之中了？\"

\"于情理合，于制不合，这样的婚约怕是算不得数的。\"

\"可真细究起来，先前那位元皇后不就是男子么？\"

\"诶呦！你可快些闭嘴吧！小心祸从口出！\"

\"今日之事，夏大人可曾表态？\"

\"还表什么态啊，夏大人气得吹胡子瞪眼，差点没晕过去。闭了门，落了锁，打定主意是要回了这门亲的。\"

\"自是要回绝的，否则可没了体统规矩！\"

\"可没曾想，尤将军吃了闭门羹也不回去，现在还跪在夏府门口呢，估摸着得有五六个时辰了。\"

\"想不到尤将军对二公子竟如此痴情。\"

\"这二公子虽说性子浑了些，可生得一副好皮相，姿色容貌可不比京都里的那些个美人逊色。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现如今，夏府门口热闹着呢！不如我们都去瞧瞧？\"

\"走走走，看看去！\"

霎时间，饕餮楼的客人少了大半。墨老板瞅着楼里零零散散的几位食客，心里很是不快。暗暗发誓下次若是尤昱和夏长音那俩竖子来，定得狠狠宰上一顿，一个都饶不了！

华容巷口夏府。

入了秋，夜里透着凉，各家院子里自是门窗紧闭，生怕漏了风。

夏长音的斛林院却四下都开了窗，他就趴在窗台上，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天，像是想融进那不知名的某处。

\"少爷！少爷！\"夏平安急匆匆跑了进来。

\"平安啊，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圆啊！\"

\"……\"平安朝外望了望黑漆漆的天，汗颜。本想一股脑儿倒出来的话也卡住了，作不出声。

夏长音见平安黑着脸不给回应，无趣地搓了搓鼻头，轻笑道：\"行了行了，不逗你了，说吧。\"

\"小的按少爷吩咐，已将消息散了出去。如今，府前的街巷都堵得水泄不通，怕是城中大半的人都来看您热闹了。\"平安看自家少爷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更是着急。\"少爷！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呀？尤将军可是还在外头跪着呢！\"

\"这头笨牛，平白找罪受！\"夏长音皱着秀眉起了身，赶忙着了平安给自己穿外褂。

\"少爷，您也是的。四下窗子都开着，也不怕着凉，若冻着您自个儿，可是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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