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2）

“陛下保重。”

“一位男后，终日受百姓唾骂，说他无才无德，只会凭着容貌魅惑皇帝。他成了男后，便是这天下间的异类，他不懂女人间的事，怎管得住这三宫六院，宫里的妃嫔、太监、宫女……个个都在为难他。朕却只想着留他在身边，把最好的都给他，他所吃的苦却一概未曾知晓。那日他去了，朕反倒又替他松了口气。”

玄胤抹了抹眼角晕出的泪，怕在臣子面前失了礼数，“朕今日重提旧事，是想着警醒你。既娶了夏长音过门，便要护得住他，好让他一世无忧。”

“微臣明白，多谢陛下警醒。”

“罢了，朕乏了，退下吧。”

“微臣告退。”尤昱作揖拜退。

玄胤下了御案，出了偏殿，一群人伴驾随行。

“去紫宸殿。”

贴身太监李文肚子里头忖度：紫宸殿乃是元皇后的住所，多年来未曾变过模样。方才陛下重提往事，难免感怀。如今若是再入了紫宸殿，怕要再伤感一番，未免太过伤身了。

“陛下，您还是要保重龙体啊。”

“不打紧，去紫宸殿。”

“是。”李文知道是拦不住这圣驾了，正要吩咐宫人：“抬步辇……”

“不用传辇了，也没多远，走去便罢。”

“是，陛下移驾紫宸殿！”

一行宫人听了令，规规矩矩地跟在后头。

“李文，你可知朕为何要撮合夏尤两家的婚事？”

“圣上自然是宅心仁厚，想要全了尤将军和夏公子的情意。”

玄胤笑了笑，“如今，西北平王表面上对朕俯首，暗地里却割据一方，势力愈发强大。朝中也有几位重臣已被笼络了去。礼部尚书夏洵为人老实正派，当初又是朕提拔上来的，必定对朕忠心不二。尤将军手握兵权，却长年征战沙场，从不曾参与朝堂争斗。”

“陛下圣明。如此这般，让夏尤两家成了姻亲，便可提早绝了平王对尤将军的拉拢。”

“是啊，朕年事已高，也该为后世子孙作打算了。这江山啊，还是越稳固越好。”

“陛下身体康健，必定福寿绵长。”

说话间，便到了紫宸殿。玄胤命宫人们都候在了殿外，只身一人入了殿。

紫宸殿三十年无主，却洁净得如同有人住在里头一般。殿中正堂上挂了一幅画，乃是玄胤亲笔，画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元皇后元子宸的肖像。

玄胤便望着画上的人出神。

许久无声。

许久之后。

泪湿长衫，徒留一室长叹。

子宸，终是玄胤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