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一】大海雀(1/2)
罗得到了琐珥,日头已经出来了。 当时,耶和华将硫磺与火从天上耶和华那里降与所多玛和蛾摩拉,把那些城和全平原,并城里所有的居民,连地上生长的,都毁灭了。
——《圣经·创世纪》
赵陆吾烦躁的看了一眼单面玻璃里面。他咬着烟,头发和胡子一起乱的就像是四月份无人看管的草原,一件皮夹克上沾满了各种可疑的污渍,此时就算是把他扔进乞丐堆里要饭也没有人会觉得哪里不对。
一切都来源于审讯室里的那个人。
那人面对着单向镜,微微弯着脊背,一动不动,形象比赵陆吾还落魄,活像是刚在垃圾堆里扒拉出来,后背一对蝴蝶骨支棱的几乎要戳破衣服。这人满脸毛发,只能隐约在眼睛的部位看见两丸黑水银似的东西,脏不拉几的T恤裹着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这还是个会喘气的活物。
赵陆吾又看了他一眼,简直想冲进去直接拔枪直接崩了里面那个玩意儿算完,折腾了他们这么久,用混账来形容都不够。
于辉在旁边心惊胆战的瞅着自家上司,生怕他真的进去让那人吃了枪子儿,不然他们不就是白忙活了?光是成局用眼神就能杀死他们一百次,更别说那些正等着里面这人开口的大人物了。
里面这人姓徐,大名徐鲸,哪来的不知道,但是查到了很多大案的犯罪线索都指向他,整个局里派出了两个大队,花了整整六个月的时间彻夜不休的来分析研究案例,这还不算搬来的各个领域的外援,总算是逮住了这个兔崽子。
但是他到底具体犯了啥事,还真没人能说出来。
总之能逮着就是好事。这事还惊动了上面,专门派下了一份文件,大意就是能不能定罪不重要,主要是先把他嘴撬开,手段可以不光彩一点,表面上过得去就行。
这也是在安全局,要是真是在个什么普通警察局,这份文件能让民众的唾沫星子把局子整个淹了。
不过既然是在安全局,很多东西就不是那么让外人道也了。
赵陆吾不知道第几次看向单面玻璃那边的徐鲸,烟把都快被他咬烂了。他困兽一样在原地转悠了几圈,对于辉说:“你说他怎么那么能抗呢?”
于辉虽然是在安全局里混得,但到底也只是个才来了没仨月的新人,看见自己老大这样他都快吓哭了:“赵队……这这这,他到底不是一般人啊。”
这等毫无营养的废话,要是搁平时赵陆吾听见早就一巴掌抽上去了,今天不知道咋回事,可能是徐鲸耗费了他太多的心神,竟然没能反应过来,还特别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于辉其实一开口就怕了,简直想拿个时光机穿越回去把刚才那个愚蠢的自己俩耳光抽死,没想到领导竟然也犯起了糊涂,干脆将错就错的含糊了两句,抓紧时间闭了嘴。
徐鲸已经来了三天了。
这三天里,他就没出过那个审讯室的门。
第一天来成局下了指示,先来硬的,不行就上攻心计,结果一帮大老爷们在那里又是拍桌子又是拔枪的,人家愣是连眼都没抬过一下,活像眼前几个是演出失败的小丑,他自己倒是老神在在,安稳如山。
成局一看这不行,别到时候情报没套出来,自己人先因为自尊受到打击缴械投降了,第二天就换了方案,走柔情攻势。
一群要么如花似玉要么衣冠楚楚的心理专家,连温柔微笑带好言相劝,没一个管用的。人家就坐在那,啥反应也没,就连微表情专家都没能在他那宛如巴西热带雨林一般茂密的胡子里扒拉出点东西来,出来的时候简直要怀疑人生,改行去当理发师。
成局见状也发了狠,行,你玩不动如山,我就跟你玩,你不是两天没吃过东西上过厕所了么,剩下的第三天,我看你怎么熬!
成局狠,徐鲸也狠,愣是三天没变过姿势,就坐在那,也不说话,有需要了直接解决,根本不在乎什么羞耻心,现在审讯室里那个味道……简直一言难尽。
成局急的嘴角起了俩泡,办公室里扔得全是烟蒂,烟雾简直可以当成生化武器来用,最后一狠心,下了命令,用特殊手段!
特殊手段,说得好听,说白了就是上刑呗。
上刑这种事,里面是很有门道的。
最重要的事是让人痛苦,而且非常痛苦,但是表面上不能让人看出来,最起码痕迹不能太明显。
从古时候起就有人专门研究这个,给各家的大人物,或是夫人小姐们处理那些不能摆在明面上的腌臜事。
现在他们要对徐鲸做的,也是这个。
安全局里的审讯专家,是个名叫杨铭的狠人。这人看起来戴着副眼镜很好脾气笑眯眯的样子,实际上下黑手都不带眨一下眼的。安全局里的人基本上除了局长没有不怕他的。
杨铭提着个小箱子,鼻梁上架着他那副万年不变的无框眼镜,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领带打的整整齐齐。他对站在单向玻璃外面的赵陆吾点点头,开门进去了。
徐鲸对于进来的人没有任何反应,连抬头看看都不曾。杨铭也不介意,他把那只小箱子放在桌子上,打开,从里面一样一样的往外拿东西。
几个不知道装了啥液体、上面也没贴标签的小瓶子,几只细细的一次性针管,一把涂着亚光层、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玩意的小刀,还有一个看不出是干什么用的方形物体。
杨铭看了看徐鲸,又从箱子里拿出来了一支录音笔。
他什么也没说,直接就按开了录音笔的开关。
“……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杀他……他是个好人,连乱穿马路这种事都不做……我不知道哇,他死了,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啊……我真的不知道……他从来不跟别人结仇的,连争吵都做不出来……”后面都是女人绝望的哭声,夹杂着别人苍白的劝慰。
“这个女人今年三十五岁,小学文化,现在独自带着一个八岁的孩子,那点工资连给孩子上学都不怎么够。”杨铭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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