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1/2)
1.
疼,全身都疼。手指到手臂,胸口到腰部,大腿到小腿到脚趾头,似乎被无形的火焰烤舐着,烧崩皮肤,蒸干血液。外皮内肉被高温融化之后,骨头也仿佛正在裂开,从头盖骨开始碎开一条一条的缝,咔嗞,咔嗞——
孟平遥奄奄一息,在坚硬的地板上躺着,好一会儿,强撑着睁开眼睛,这才虚虚地发现,那不是头盖骨裂开的声音,只是破铁门没关紧。
他的手无力地抓了一抓,被驱动的手指头在肮脏地面上刮了两声,和铁门门轴的声音有点儿相似。干得皱起皮的指腹还能勉强感受到疼,被地上的沙土割的,这些东西又进到他指甲里去,几乎要挤开他指甲和手指的结合处。
“咳咳!”他喉咙哑得厉害,哪怕咳嗽声都像破锣一样。
怎么连地府都这么残酷?我生前也没有做过坏事,最多只是撒谎骗过一个人而已,需要这么严格,给我这样重的惩罚吗?
孟平遥有气无力地想着。
他已经在这儿躺了一天了,可能是一天,也可能就几个小时。他晕过去又醒来,第一次睁眼时,外头是亮的,第二次的时候已经暗了。这是他醒来的第三次,外头微微透着光,但他视线模糊,看不清外头是什么东西。
拿着刑具的地狱小鬼,还是准备审判的阎王大人?
似乎再死一次才是好选择,不过这次一定要死得彻底,死得干净。
他意识游散,忽然之间,上方传来了一个粗野的声音。一只脚踢踢他的身子,他像被塞满了毛绒的布偶一样,毫无力量,被踢得半翻身。那人说道:“还没死啊,这小子命这么大。”
“成叔,怎么办?”另一个年轻点的声音说,“要把他丢出去吗?我们又治不起,治他好像也浪费。”
谁浪费了?我好歹也是曾经得到过全国摄影大赛亚军的人,称号还是什么“上帝亲手擦亮的镜头”,虽然说不上什么珍宝,但也不能叫浪费吧。
孟平遥下意识就反驳,但他实在说不出话,开了口,出来的也只有“咳咳”两声。
那个被叫作成叔的人听见这声音,笑起来:“这小子命还挺硬,很厉害啊。小张,给他点水喝,然后随便弄点退烧药给他吃,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孟平遥的脑袋时好时不好,听完这句话,没消化下去就在脑子里消失了。两个人退了出去,他眼皮缓缓搭上,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人扶起他的身子,拿着水一股脑儿掰开他的嘴往里灌。
“自己要顶用啊!老子可没时间照顾小孩!”那人不像给他喝水,更像是要呛死他。孟平遥发挥了最大的努力,将水咽下喉咙,干得像枯木的嗓子总算有了滋润,咳嗽声都好听不少。
吃过药之后,那人就把他丢着,重新离开了。远去的脚步声吧嗒吧嗒,应该是穿着拖鞋,鞋底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打着。
孟平遥放空地睁着眼睛,视线逐渐聚焦,他看到水泥胚子的天花板,视线又再次模糊,他把自己的手举起来,却连手也看不清。
再次昏迷之前,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后知后觉地想道——
原来还没死。
那个人说得对,他的命真大啊。
2.
时间过了四天,孟平遥活了。
他靠着那一点儿水与退烧药,以及别人时不时喂到他口中的难吃流质食物,熬过了这一波发热,从最高到达了41度的杀人体温中挣扎求生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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