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4）（1/2）

4.

阿邢被叫走了一个半小时，才一瘸一拐地回来。

孟平遥一直在胡思乱想，顶着高烧也没睡着，阿邢回来之后他立刻一个打挺坐起来。阿邢手上拿着两个橘子，脸色有点儿差劲，远远地把橘子精准丢到孟平遥怀里，回头把门关紧了。

“你一个，我一个。”阿邢道。

孟平遥嘴巴里还有溃疡，吃橘子会疼，摇摇头，递回来给阿邢：“你吃吧。”

小孩将它们放到一边的地上，也不吃，姿势别扭地坐到他旁边。孟平遥看着他的动作，不太自然不太顺畅，坐下来时，脸色还明显白了一分，不由得心下一沉。

他想问出口，但不知道该怎样组织语言，反而是阿邢先开了口。这是除了前几天孟平遥起不来时给他喂饭以外，两个人靠得最近的一次。阿邢的声音压低了，显得有点儿哑。

“你没有骗我吧？”十一岁的小孩不放心地再次确认，“以前我怎么骂你你都是那个死样子！”

谈到这事，孟平遥直接地说：“我要逃出去。”打消他心头疑虑。

阿邢立时握紧了拳头，后来又抚抚自己的胸口。

“我想也是。”他又一副很有先见之明的样子说，“毕竟都被这些人晾着等死了，还相信他们的，不是脑残就是弱智。”

小孩子特有的弥补面子方式让孟平遥牵了牵唇角。

阿邢被拐来大概是一年半的时间，最开始人贩子打算把他卖给农村，结果刚一脱手，阿邢就刺伤了那家的男主人，被愤怒退货。老大把他打了一顿，后来因为他会写字，勉勉强强把他留着，硬生生打到听话，又对他严加看管，最初半年连乞讨也不带他出去，不让他接触外头的人。

读过书的孩子比一般孩子聪明，久而久之，认清了自己敌不过大人的事实，只好乖乖认栽。

阿邢说起这一段仍然咬牙切齿，看一眼孟平遥，愤怒得更加厉害了。

作为唯一同样和自己是孩子的人，阿遥自然是拉拢对象。

阿邢以为所有被拐卖的孩子都应该是和自己一样的，对这些人贩子恨之入骨，然而阿遥被掳多年，早已被潜移默化。他傻乎乎地捂着阿邢的嘴，说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们都骗过这么多钱、偷过这么多东西了，被警察发现难道不是死定了？后来又劝说阿邢，其实只要听话就不会被打，乖乖做事的话，每天都能有好吃的，而且只要等到长大，地位也可以上升，就可以赚和张哥一样多的钱，也不用被打。

十一岁的孩子从那次之后记恨到如今，说起来都边说边磨牙。孟平遥听得有点儿无奈，又觉得难免如此，挠挠自己的脑袋，为这可怜身体的原主人辩护一句：“毕竟他……我还小，不懂事。”

“你十五，还比我大四岁！亏你说得出口！”阿邢狠狠踩他的脚，哼一声，“不过反正现在……也悔改了，我就原谅你好了。”

“谈正事吧。”孟平遥摸他的头，“大部分事情我都忘了，你现在……还有多少知道的事情？”

阿邢正色道：“他们在这里已经呆了一个月了，时间很长了，我估计这两天就要换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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