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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孩在后面哭,”司机把烟头按在操作杆旁的烟灰缸里,粗声说,“夜里怪瘆人的。”
金泰亨摘下耳机茫然地从窗子往后看,一个穿着长风衣的女孩抱着可乐压低声音在哭,拼命用手背擦眼泪,在接近凌晨的夜里听到她压抑且断断续续的哽咽声确实怪吓人的,最怕鬼片的他摸了把手臂取暖。
十分钟过去了那个女孩还站在那里干哭,剧本怎么也看不下去了,金泰亨把腿上的台灯按灭,套上放在后座的外套,不太情愿地拉开车门。
这是他进组的第二个星期,片子的导演是个暴脾气、直性子的人,最看不惯的是靠脸和流量博得关注的偶像,碍于制片方的压力不得不把金泰亨作为作品的一大噱头已经积了一肚子火。
片中一段重要的转折戏他怎么也发挥不好,ng了四五次导演终于发火了,叫他带着剧本到一边仔细研究再回来,这场戏今天肯定拍不下去,金泰亨自己也烦,道歉后果真夹着剧本到自己的应援车上研究剧本去了。
他不是科班出身,很难像其他演员一样用各种方法一秒入戏,很多时候他是靠回忆自己的亲身经历入戏,一字一字读着剧本对表演依旧毫无用处,吸了一肚子二手烟只让他的心情更加烦躁。
干嘛在这里哭啊,金泰亨想,自然想起很久以前看漫画想到的老气横秋的话,能哭的地方只有厕所和爸爸的怀里。
女孩拼命用手背抹眼泪的神色很像小了他十多岁的妹妹,每次弟弟妹妹为了手机、玩具和哥哥的疼爱闹别扭时,妹妹就这样可怜兮兮地扒着他的裤脚哭,那时年纪还小的弟弟不甘示弱地在旁边干嚎。
听到他的搭讪,女孩抬头愣愣地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眼泪,缩在风衣领子里的脸皱得通红,让金泰亨有种欺负未成年女孩的感觉,他及时制止了自己的糟糕想法,本意也不是来安慰她的,只是她缩在自己的应援车旁哭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等女孩转过来,和他介绍自己的组合和名字时,金泰亨才发现这是一个刚出道的后辈。她接过金泰亨递来的纸巾擦眼泪,看起来哭够了,默默把可乐喝完,临走前和金泰亨道歉。
“打扰前辈了,”她鞠躬,十分抱歉的样子,“谢谢前辈的可乐。”
金泰亨从应援车里找出一小袋零食,里面正好有一包年糕,他交给对方,以一种温和的前辈的口吻说:“虽然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难事,但偶像是要给粉丝们带来快乐和力量的啊,尽快振作起来吧,宿舍在附近吗?”
“内,”女孩接过零食,还带着哭腔,“十分钟的路程。”
让一个女孩自己走夜路似乎不太好,可金泰亨得在片场待命,想加她的kkt确认她安全到宿舍,女孩却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经纪人在电话里生气地质问她怎么敢这么晚跑出去买什么汉堡,声音大到连金泰亨都听到了,他想小姑娘大概是被经纪人训斥后太难受,不想让队友和经纪人知道就跑出来找了个地方哭。
女孩低着头往回走,眼睛还通红的,金泰亨突然就觉得她有点可怜,听她说首尔话还不流利,可能是外国人来韩国出道的,他不自觉地像摸碳一样隔空摸了下她的头发。
“我爸爸经常说一句话,”他说,“那都不是事——很多现在觉得很难过的事情,熬过了再回头看,你会想,天啊,我那时候为这件事哭干什么啊。”
金泰亨拉了下她风衣里的卫衣帽子,轻轻推她向前。
“回去洗把脸,睡个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上桥凉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挤回眼眶,流过眼泪的双颊被风吹得生疼,她把零食抱在怀里往前走,深夜里能察觉到金泰亨目送她离开,头上似乎还有他手心的温度,可走了几步她发现自己又在流泪。
自己其实是个爱哭鬼啊,这样想着她索性就不擦眼泪了,任由温热的液体流淌过脸颊滑进衣领里,喝过的可乐味从喉管翻滚上来,嘴里满是甜腻的味道。要坚强,她这样告诉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就得不回头地走下去。
毕竟那都不是事啊,洗把脸睡个觉,太阳照常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上桥凉张大嘴巴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带着哭腔打了个嗝,因为羞耻她下意识地往回看,金泰亨端着可乐杯往回走,一身黑的打扮在黑夜里很难判断出轮廓,拉开车门上车,在他又一次回头来确认她的情况前,上桥凉迅速转过身。
到下一个路口就不能哭了,她想,用力抱紧零食。
金泰亨跳上车后把身下的剧本摆到膝盖上,重新扭开台灯看台词。
司机把烟灰弹到窗外,看了眼女孩的背影:“听你们的聊天,是一个后辈?“
“嗯?是吧。”
带着哭腔的声音太含糊了,没记住组合名也没听清人名,只是从那一长串的发音里判断出是应该不是韩国人。这个小插曲成功打断了金泰亨烦躁的思绪,他把剧本扣在脸上发呆,闭上眼睛想剧本里台词有关的场景,刚刚无意识安慰她的话浮了上来:那都不是事啊。
像是突然有了勇气,他撑起身子捏着剧本准备下车,司机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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