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相见欢(二)(1/2)
两人成为室友,其实也是偶然。
眼瞅着校的宿舍六月二十六号就不能住了,到了前一天,没心没肺的李宴住处还没着落。六月底的录州火烧一般,李宴挨着烤从早跑到晚,眼看天要黑了,才约上看房子。
房子当然是不好,但就是这样,房东也只肯成套租,李宴狠狠心,在中介门口两眼一黑要把主意拿了。正在这个当口儿,身后幽幽传来声音:“学长,你这是来找房子?”
李宴连忙吸了吸鼻子:“啊,对,学弟你……这回学校?”
周致尧笑笑:“等下回去,我先来这边中介问问,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听到这话,李宴一下心定了。后面的事情顺当得很,两人一拍即合,把这三室两厅的房子租了下来。
晚饭吃得舒服,李宴睡前脸上也还都挂着飨足的笑意。他睡得快,迅速堕入了梦境。梦中的他也是像入睡前那样躺在床上,梗着脖子仰起头,看到写字台上伏着一只黄猫。橘猫当然是惹人喜欢的,这只却黄得让人心烦意乱,李宴迷迷糊糊地想,要是能把这猫的饱和度调低一点就好了。
一直保持着脖子拼命抬起的姿势,李宴开始觉得酸痛,又有些怕那猫,只想用被子蒙住头,好两耳不闻外事。可两只手像是绑了千斤,再使力也是纹丝不动。不过眨眼之间,那猫居然忽闪忽闪翅膀,像这边飞了过来。近了他才看出,那透明翅膀脉络分明如同叶梗,不知是从哪只节肢动物那里借来的,安在它背上诡异至极。
李宴内心作呕,眼看那东西不知廉耻地靠过来,片刻已到目前,他一张脸都气歪,挥起右手,一巴掌将它呼在墙上。
那奇怪东西像一团橘黄色油漆炸开在雪白墙面,视觉冲击让李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下来,他赤脚落在卧室中央,和大力推开房门的周致尧打了个照面。
周致尧显然是闻声而来,急急问道:“没事吧?”
李宴猛地回头:白墙还是睡前那模样,哪里有什么长翅膀的猫!他看着周致尧的脸,对方正盯着墙看。犹豫了下,他摇摇头,低声道:“我做噩梦了。”
周致尧面色稍缓:“没事就好,你继续休息吧。”
四五点钟,暮色已经开始散去。等他走后,李宴躺了几个小时都睡不着。手机显示七点钟,他把冰凉的双脚塞进拖鞋,趿拉着进了浴室。凉水哗啦一声降下来打在头上,让他稍稍清醒了些。
李宴赫然想到:如果真的是噩梦,自己只不过回头瞥了眼白墙,周致尧为什么偏偏只盯着他往墙上打的那一处去看?!
草草冲了个澡,李宴回到卧室也坐不住。抓过毛巾在头上随便蹭了几把,他把杯子里的残茶一口饮了,决定去找室友聊聊。
李宴自认在男生中已经算得上是爱干净的了,但他也难免会有把脏衣服窝成一团扔进柜子的情况。等进了室友房间,他不由得皱了眉头:都是居家过日子,怎么周致尧就能把这屋保持得样板间一样?
关上房门,李宴被桌上深红色的方盒吸引了注意,他倒是见过许多收纳箱做成同样形状的,只是都没有这个好看,比古装剧里的摆件还要精致。
分了片刻的神,李宴想起自己是为什么过来的。他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最近老做噩梦,不知道是不是冲撞了什么,打算去庙里拜拜,我记得附近有个雪音寺,学弟你去不去?”他一紧张就话多,有的没的争先恐后地从嘴里蹦出来。
等他说完,周致尧若有所思地把脖子上的耳机摘下来,问道:“是不是上班压力太大?”
李宴差一点没冷笑出声,心道:遇上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压力不大才怪。
周致尧讲着话,从衣架上取下一块毛巾:“擦擦头发吧。”
李宴伸手摸摸发梢,发现湿漉漉的,眼看就要滴水。周围都这样干净,他实在不好意思弄得一团糟,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也没什么事儿。”
回到自己房间,李宴恨不得冲着脑袋来上一拳:这都什么猪脑子!敢情他就这么大模大样地去别人屋里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连句话都没说出口就回来了?他也并不是真想去哪个什么寺,只是总要有个由头才好探周致尧的话风,没想到对方滴水不漏,让他不知如何应对。
马上要到出门上班的时间,李宴无奈叹口气,只得先把这事放一放。
他同周致尧前后脚出门,踢踢踏踏地走在前面,不知道身后的人看他看得仔细。李宴全身上下,凡是衣服没遮住的地方颜色都比常人略浅些。茶色头发这时候还没干透,软软地趴在头上,从背后看像是个少年人。
他下了十几级台阶,回过身来,仰着头问道:“学弟你是去学校吗?”
周致尧说道:“对,过去做实验。”
李宴点点头:“刚好顺路。”他装作没有看到周致尧刚刚缩回的手,心想:这人刚刚是不是在后面要戳我来着,什么毛病?
迈进工作室的大门,刚把早餐放在桌子上,便听到门口传来笑声:“李老师是有多喜欢吃这家的包子啊?”
李宴把吸管插进豆浆里:“这个好吃,付老师快尝尝。”
付新月按了咖啡机的按钮,远远说道:“我吃饱来的,哪能抢李老师的早饭啊。每天早上上班都能看到这家排了好长好长的队,还以为是找的托呢,也排的太长了吧。”
李宴听她说完,拎着豆浆袋子,说道:“还真不是托,等哪天付老师想尝了,我多买一份咱们分着吃,还能多吃几种不同味道的。”
付新月拍着巴掌:“那说定了!住得近就是好啊,我现在住得离公司太远了,每天倒两次公交,这大夏天的谁受得了,好在下个月我就搬家啦。”
“话说,今天新同事没过来?”
“哦,你说小白啊,他和前单位还有些交接工作要做,昨天就是来打个照面,要下周才能正式入职呢。”说完,付新月眼睛弯弯地看着李宴:“小白是不是长得超级好看?今早上负责清洁的阿姨都问我是哪家的孩子,只是没想到李老师居然也这么上心。”
付新月一脸促狭,李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心道:“这小子居然还有前东家?如果他只是个长得显小的普通人类,那就只能是前几天晚上我做梦魔怔了。”
他想着心事,吃完早餐出去扔垃圾的时候也怔怔的,走回办公室,隐约感觉哪里怪怪的。仔细想了几圈也想不出,一活动手腕才发现是少了个物件儿:从小戴到大的那块玉镯子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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