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二更)(1/2)
丞相府外,副尉闲极无聊地蹲在马车里,时不时看一眼昏迷不醒的沈善。他若生来是女修,这会儿大概已经给沈善去请大夫了,再不济也要把身上厚厚的棉衣脱下来给沈善御寒。
这小童妖可真是比剪纸画上的还要可爱,哪怕额发因为发烧都湿透了,嘴唇干燥,瞧着也绝不让他心烦。
在筠竹离开后,副尉本来是等在马车外的,后来他被奎星坊的禁卫军逼着进到马车里,说是不能让闲杂人等在街上呆着,必须得隔离。
然后副尉就听见沈善的一声低吟,他好奇地等着,想听沈善的呓语。
沈善确实又趁着入梦捡回一段记忆。
前几次他都见到了筠竹,有时她是一株翠竹,有时她身着纯白的孝衣,有时她被一群持剑的玄衣弟子围着请教……这一次,筠竹和现在差不多年纪。
梦里不知身是客,沈善始终意识迷糊,觉得发生的事情半真半假。
因为他所见到的筠竹不会笑。每一次都板着脸,说好听点叫做沉稳知礼,说难听点就是呆头木偶。她总是一板一眼地划下隐形的墨线,然后把自己框在里面。
记忆里的那个“他”拎着发黄的破竹筒,就像提着一盏仙灯,端得是气度高华,姿态飘逸。
我这是要去做什么坏事?沈善对自己认识很到位,顺便畅想了一下。
在某个窗台,他蹲下身,打开竹筒,把里面的小东西……一二三四五只蛐蛐赶出来。蛐蛐们不负众望,你唱罢我登场,找不到草丛就互相叠在一起,比谁腹中的气息更足!
这绝不是我!横竖看不到脸,沈善拒绝承认这个视野是自己的。
只见他做完扰民的事就飞上了屋檐,没等到屋子里那位出来,回忆结束。接下来的事情似乎是后续,他终于在私塾布置的地方见到筠竹。对方从他身边走过三次,停下脚步问:“你不舒服?”
边上似乎还有旁人在,沈善只能听见声音。
“就没见过体这么虚的,三天两头犯病痛。”
“沈哥哥,你黑眼圈都出来了,要不要我送点什么安神的给你?”
一男一女,对梦里的这个他态度截然相反,这也可以理解。
“只是没睡好,不碍事。”沈善第一次听见自己说话,感觉……想拎起自己泡在冷水缸里,不然难以消解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不过嘛,他扮过众生相,楚楚可怜这一款倒也不错!
至少总是冻着脸的筠竹就多看了他两眼。
又到了晚上,沈善无语地发现自己又开始放蛐蛐捣乱,似乎不达成目的决不罢休。
屋顶上不知道冷不冷,反正沈善能看到无边波月。江面的美景也让他确定了一件事,这里不是姑射,这些建筑是依山傍水建成的。
突然,门开了。
他原本仰卧着,立刻坐起,就看到筠竹从对面的屋子走了出来。这窗台果然是筠竹屋里的!那他到底在干嘛?
沈善看到接下来的一幕,忽然心里涌出一股说不明道不尽的感情。只见筠竹把所有的蛐蛐都用竹篾条编的小框罩起来,她也没有把它们丢掉,更没有把它们碾死的打算,只是蹲下身戳了戳竹篾条。
“你们会吵到他的。”
并没有不为所动啊……
这个会心软,会为他捉蛐蛐的筠竹,和现在一言不合就上手捏脸的筠竹……似乎也没差多少。
沈善来不及细想,下一段连续记忆接踵而来!白衣翩然的少女又借故从他身旁经过,在这个貌似学堂的地方,他们应当不坐在一起。
其它女修面目模糊,只有叽叽喳喳的声音环绕左右:“沈哥哥今日好些了吗?”
他从旁观的角度看到筠竹极为克制地瞥了自己一眼,然后像是松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她无所谓功劳,也没有露出别人那般浅显的喜爱。沈善真想看清楚自己的表情,转念又想,八成是装出来的。
然后,沈善便在硬邦邦的坐具上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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