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1/2）
程家。
高清家庭影院之中，一个黑影静静坐在正中，音响完美的将节目中的声音层层递进的呈现出来。
一向用来看电影的屏幕上，首次出现的是欢快甜蜜的真人秀bgm。
放大的屏幕上，程昱的侧脸带着一丝柔软，即使是那样的情话，从他的口中却也不显得尴尬，反而是一种坚定而忧伤的陈述句。
那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画面，或者说自从他18岁后，他就再也没怎么看到过他了。
他没有照片，不拍视频，不入镜，作为一个父亲，他却还是以这样的形式才首次看到自己孩子的影像。
和记忆里相比，他的脸上褪去了青涩带上了男人坚毅的神色，只是轮廓更加的贴近了他的母亲，只有那双眼睛上依稀能看到一点自己的影子。
而他的记忆里在他的面前，这个孩子总是疏离有礼，客气而冷漠，偶然看过来的眼神带着冷意。
已经五十多岁的程启元看起来依旧年轻，乍看下仿佛刚四十的中年人，儒雅的气质让他显得依旧充满了魅力。而此刻在这个黑暗的房间之中，他的脸上首次出现了一丝疲态。
他从未后悔自己的选择，但是他却的确对不起这个孩子。
而他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优秀。
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才8岁，身高已经到了一米五，一个人把他母亲照顾的井井有条，病床旁还插着她喜欢的野花。
对着他母亲的时候一副阳光开朗的样子，背过脸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却生疏而客气。
他母亲过世的时候他没有哭，送葬的时候他也没有哭，和他住在一起后也没有哭过。
或许他只是不想在他的面前哭吧，那小小的身影却带着一股独自对抗世界的倔强。
面对众人的时候尚且还能做出一副阳光积极的样子，而眼底的光芒却带着厌世。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和他相处，他连知道他的存在都没有超过2个月。
而且那段时间他也忙着拍摄自己的新片，就连妻子也跟着一起忙碌，他只能在忙碌之余将他托付给了姐姐那边，寒暑假的时候才会回来。
程昱不肯承认自己是他的儿子，坚持只肯喊他陈叔叔。仿佛一个过客，游离在他的家庭之外，对所有的人都客气而生疏，而在学校里却又是阳光开朗的风云人物。
就连一向调皮的程枥一看到程昱都会乖乖的提起脚尖，小心做人。
让他庆幸的是，他并不是完全的厌世，不过对导演和表演相关的东西感兴趣，还没成年的时候就看完了他两个书房里所有的书。
程枥没有导演的天赋，所以虽然程枥说他会继承自己的路去当一个导演，但是他却从不放在心上，也不意外程枥最后选择了表演。
他们还不大的时候，他也曾经带着程枥和程昱去剧组，程枥更多的是喜欢出现在镜头面前的自己。
虽然自己号称不管什么演员到了他手里，他都能调/教出最好的状态，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有的演员就是天生有一种天赋，和异于常人的感知，能完全融入角色。而有的人就要靠时间慢慢的磨练才能开窍，而程枥无疑在表演上缺少了一点天赋。
不过他还年轻，还有足够的时间和热情去增强自己，不靠天赋也未必不能走出一条路。
而程昱不一样。
程昱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也不说自己的身份，跟着剧组的人员忙忙碌碌仿佛是一个场记，观察着整个剧组的运行。才十岁出头的少年，竟然也能毫不违和的融入整个剧组，在适当的时候送上合适的东西。
在他第一次进剧组的时候他就从他的身上看到了野心，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一种暗藏在眼底想要取而代之的欲望。
当他看到《浮生门》的时候，他就看出了他的野心，他在用电影的拍摄方式在拍电视剧，并且牢牢的把握住了观众的思维。镜头凌厉，剪辑利落，节奏冲突的设置都非常完美。
最重要的是他在里面所展现出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对画面统一的美学调整上，一脉相承于他。
一直默默关注他的程启元自然知道，这部电视剧他没有依靠别人，也从不曾提及和他的关系，接手他的人脉，仅凭着他自己的力量，能折腾出这样的成果，在这样的年纪里，他不如他。
他看着程昱的眼睛，那是一双执着而坚定眼神，虽然沉着内敛，但是他依然能清晰的透过他的眼睛的情绪，仿佛看到年轻的自己。
影像里他小心翼翼的迁就着旁边的女孩子，举手投足间无不显示着自己对她的看重。
程昱很喜欢这个孩子。
想到自己特地去《蜀山》剧组试镜间看到的少女，满身的灵气，明明认出了他，却还是落落大方的样子。但是表演的时候却让他想到了程昱的母亲。
同样的出身，同样的天赋，同样的美貌。
他也是真心爱过她的，只是，爱是表面温顺却有着噬人利齿的怪兽，褪去了温和的表面，他们之间感情不可避免的改变时终于还是让彼此的身上留下了永远不能愈合的伤口。
他听姐姐说过程昱去南加大之前的那段波折，虽然知道的时候已经一年后了。
何必像姐姐一样做个恶人，这样不过是将他推得更远而已。
看着镜头里，程昱的风轻云淡和程枥的天真爽朗。
虽然有时候会苦恼于程枥的天真，但是这的确也是他们小心翼翼保护的结果，你不可能保留一个人的天真又要求他世故。
而程昱的在过了需要伪装的年龄却依旧将面具牢牢的吸附在了脸上。
只有在他的目光投向身边的人的时候才能看到那一抹真实，看着程昱和洛安安两个人相视一笑的眼神，那股无言自得的默契。
程启元叹了口气。
人生有无数个节点，只要你足够努力，足够坚持，即使坐过了站，走错了路，斩断了线，依然还是会继续靠近你最初想要的东西。
年轻人的世界，还是留给他们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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