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春意(一)(1/2)
疼,深入骨髓的疼痛。手脚早已冻到麻木,傅舒窈蜷缩着,紧闭双眼,艰难得喘息着。
这一年,傅舒窈六岁,彼时父亲傅荣还只是通州按察使,刚得一纸调令上任刑部侍郎。正所谓祸福相依,傅荣因破获盐运劫案名声大噪,故而得以高升,却也因此被贼人记恨。官兵围剿时被那贼人头领逃脱,业已潜逃数月,原以为侥幸保命之人会就此销声匿迹,不曾想竟是贼心不死,欲报灭寨之仇。是以,当傅荣携全家踏上升迁之路时,就已陷入了危险中。
当第一支箭射入领队家仆胸膛时,傅荣暗叫不好。寻常地方官调迁是没有官兵护送的,此次傅荣高迁,原本当地都指挥使想派一小队军士护送卖一个人情给他,却被一向谨小慎微的傅荣婉拒了。如今就只有三十余名家丁护着傅荣一家,虽也带着防身兵刃,但哪是手上沾满鲜血的悍匪的对手呢。
好在贼人虽狠却人数不多,东躲西藏了数月早已精疲力竭,只凭着一股戾气誓要报仇。傅荣亦不是软弱可欺之辈,待揣摩清局势后,当机立断命三名强壮家仆带着三名孩子骑快马四散突围,另两名趁机顺着官道至最近州府求援。自己率余下家仆护着一众女眷在原地死守。
举目望去,满地鲜红,六岁的舒窈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傻了,一时忘记了哭泣,呆呆地被家仆抱上马,呆呆地被护着冲出重围。直到听不见了母亲那悲伤绝望的恸哭时,舒窈才哇地一声大哭出声。
耳畔风声呼啸,柔嫩的大腿早已被坚硬的马鞍磨破了皮,血浸透了她的裤子。鼻尖的血腥味愈来愈重,舒窈只顾着用哭泣诉说着自己的紧张与恐慌,突然身后一空。年幼的舒窈并不知道在突围时护她的家仆早已中了一箭,一路飞驰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最终从马上滚下。
一切发生在转瞬间,在舒窈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颠下马背。边上是一个陡坡,舒窈翻滚而下,幸而杂草茂密,只是腰窝处被一块尖利的石子狠狠划破,血流如注。最终她被一块巨石拦住了去路。
疼痛和失血让她失去了哭泣的力气,她用自己羸弱的小手死死按住腰间的伤口,仿佛要将这一场可怕的噩梦按回原点。时间一点点流逝,她意识到自己的生命也在逐渐消散,不知为何,她已不感到疼痛难忍了,耳畔是母亲温柔又令人安心的哄劝,是父亲严厉又不失慈爱的□□,是哥哥们淘气又爽朗的笑声……
恍惚间觉得自己被轻柔地抱起,然后温暖裹挟了全身,耳畔是男子略带稚气却温润清朗的声音:“别怕,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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