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涟江如镜（1/2）

再临梦泽正值黄昏，水纹上泛着金色的日晖，远远望去一片金波粼粼，君山岛在满是雾气的湖中影影绰绰，苍苍翠翠。

由于妖鱼的存在，此时湖边可以说是了无人迹。

江未涟沿堤走来，苏舸低头地凝视着水面，湖面清澈平静，偶尔有一尾游鱼经过，根本看不出这下面隐藏着一片杀机，江未涟抬头四望，湖光荡漾在他的双眸中，他眯着眼道：“看不出来什么。”

沈浔不知不觉间往后退了好几步。

江未涟疑惑道：“怎么，你怕水？”

沈浔不放心地又退了几步，道：“嗯……”

苏舸道“过去吧。”

他作势去拎沈浔，后者一溜烟跑开，远远地喊道：“俟清君，你们去吧，我在这守着，况且我这两只狗也过不去。”

江未涟道：“他怎么怕成这样？”

苏舸看看他，直视前方道：“……不知。”

君山岛上有一片斑竹林，相传舜帝二妃子泪尽泣血，血洒竹枝，最后变成了满身斑痕，而君山地牢就在这片竹林的下面。

江未涟收起剑：“君山妖鱼怎么能看到？”

苏舸道：“平时在深处，除非有人在湖中，否则看不到的。”

江未涟道：“那你们之前怎么看到的？”

苏舸沉默了半晌，道：“以身试法。”

江未涟忽然领会到了，笑着说：“难怪那小子怕成那样，二公子你很危险啊。”

苏舸：“……”

苏舸一本正经地转移话题道：“君山岛上一个守卫都没有了。”

“杀了刚好扔到水里喂鱼，谢宗主真是辛苦了。”岛上全无人气，一副空了很久的样子，江未涟道，“妖鱼有多久了？”

苏舸道：“大约春末。”

地牢的入口就在脚下，一整块石板长着青苔，牢牢地压死在泥土里，江未涟伸手拉住铁链，回头道：“你哥说你有洁癖？”

苏舸面无表情地道：“那是宁霑。”

江未涟低头道：“你们两兄弟太有意思，遇到的人也有意思，在如今这个世道，直抒胸臆是一件多么可贵的事儿。”他用力一拉，石板“霍啦啦啦”缓慢掀开，一阵恶臭扑面而来，“还下去吗？”

苏舸“嗯”了一声，一撩衣衫当先跳了下去。

苏舸眉头似结，微微屏息，江未涟也跳下来：“不必勉强。”

苏舸充耳不闻，远离他挨个审视着牢笼。

这里曾经关过许多杀人如麻的高手，如今荒废多年，除了虞山老翁再没有关过其他人。昏暗而潮湿的室内让人心生寒意，江未涟点上壁灯，遥远的尽头似乎传来一声叹息，幽幽地传遍了每个角落。

苏舸和江未涟都拔出了佩剑，无声潜行。

“咯咯咯咯。”

地牢的深处有人笑起来，鬼魅的笑声过后是一连串高昂的喘咳声，二人走到最后，一个人满身结痂蓬头垢面地枯坐在地——虞山老翁居然还在。

两个人无不诧异，江未涟道：“老鬼。”

他满面阴扈，一如大会上孤傲的姿态，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虞山老翁，老翁厌恶地扫了一眼他，又细细地看了一遍苏舸。

“呵呵呵，这不是老熟人江公子吗，哟，这位好像不是苏景。”

江未涟道：“你有福气，有生之年还能看一眼苏二公子。”

虞山老翁怪笑道：“苏二公子？真是人如玉山，你们两位是来游玩的，还是来送我一程的？”

江未涟冷漠道：“来看看你跑了没有。”

“跑？”

老翁歪着脑袋：“啧啧啧，”他站起来，骨瘦如柴的身躯仿佛随时都会散架，他带着腐臭味靠近苏舸，苏舸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老翁提起手腕上的锁链，又缓慢地转过身去，那铁链穿过琵琶骨早已与他融为一体：“拜你所赐，我这个样子，跑到哪里去？”

江未涟道：“你自作自受。”

老翁深深看了他一会儿，慢慢坐了回去：“我临死之前可不想看见你，免得来世投生到你跟前。”

江未涟冷笑：“你还想来世，前半生祸害人间，现在临死了还要祸害更多的人？”

老翁道：“呵呵，不懂。”

江未涟讥讽道：“别装了，整个岛上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说出来是谁找到了你，也许还有机会投生到畜生道。”

老翁道：“原来是为了这个。可惜了可惜了，我也不知道。”

苏舸突然开口道：“好像并非如此吧。”老翁浑身一颤，苏舸接着道，“他断了你的饮食，锁了你的琵琶骨，你分明受他拷打，为什么还要包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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