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章 明亭（中）（1/2）

“我知道了。”

微支起的脚自窗楣上落了下来，明亭应了一声。

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侍女低着头不敢多加张望，也只有在这样静到只剩下呼吸声的长夜里，才能听得见那般轻然的脚步声。

“大人，东西已经备妥了，可即刻进宫参上。”领侍女进来的那个女子握剑而礼。

“好。”

明亭问道，“闻虚，今夜城中巡视结果如何？”

“一切如常，暂无异状。”闻虚道。

“陛下生辰不过半月之近，这段时日里会有不少临近往来的外境人氏，你传我军令下去，六部护城军严令待守，彻查来往过境行令人氏，不得有误。”明亭说道。

“属下领命！”闻虚在一次拱手一礼，随即退了几步，转身布令下去。

屋内没有点灯，很暗，只能看见一抹修长而坚毅的身影，和发上那一羽微扬的高翎。

在这片透月的窗下。

白月，正照着桌案上的那一张绘着星海之宇的玄紫色金羽面具。

明亭伸手拿起了那一张面具，覆在了自己的脸上。

锦红的长衣落身，那一双黑色的武靴缓缓地从暗色中走了出来，停在了侍女善珠的面前，她的头便是更低了，“大人。”

“走吧。”

十一盏耀目的长明宫灯下，是一个穿着一身金红双相华衣的女子，一线的锦绣流滚于襟上，发上的金翎高扬，覆于面上的面具望不清她的容貌，只给这一抹凛冽的气宇下添上了几抹神秘之感。

手中的剑，朱红，那是比血还要深凝的颜色。

“是，御戎狩大人。”

善珠再施一礼，随即站了起来为她引路。

*

宫城中。

檐上的八角琉璃宫灯在夜里再一次点燃，直照着那砌白的白玉阶，散发着如月色一般清冷的光泽。

侍灯的宫人跪守一旁。

“都这么晚了，女皇陛下突然召见御戎狩是有什么事吗？”

“可是因为近日城里的匪患越来越重了？我听说那伙女人前些天又抢走了几家的相公，说起来都是咬牙切齿的。”

“谁知道呢。”

经过朝凰殿的宫娥们托着方撤下的茶盏一边走着一边小声的议论着。

外殿之下已候了不少的侍仆。

宫灯下。

见有一个穿着一身锦红长衣的女子披夜走来，但提着剑自宫灯下信步而过，踏上了那七十二阶白玉阶。

“御戎狩大人。”

“御戎狩大人。”

“御戎狩大人。”

外门殿的侍子俯首而参。

候在里边的宫娥见到了来人便是迎了上来恭敬的屈身一礼，“见过大人。”却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面上自松了一口气。

“如何？”

“陛下梦魇，想必是又梦见了王夫杀了……”

“今夜随寝的侍君是何人？”不等那宫娥说完，明亭便打断了她的话，问道。

“是房侍君。”

明亭颌首，随即不在多问其它，而是径直的穿过了长殿宫寝，来到了女皇曦铭的面前。

曦铭已候了她许一会儿，这方正披了一件宫衣坐在高榻之上，以手半覆着目。

“臣，见过陛下。”行进的脚步停在了三尺之距，明亭一撩衣摆，柱剑单跪下去。

“起来吧。”一夜受惊，此刻曦铭却是有些疲倦，便摆了摆手。

“谢陛下。”

明亭起了身，“不知陛下深夜召见所谓何事？”

侍夜的宫娥们纷纷的退了下去。

皇寝的门合上。

“明亭。”此下没有旁人，曦铭便唤了她的名字，松开了覆目的手，抬头望向了她，问道，“孤王想问你，对于王夫杀子一事，你有何看法？”

“十三皇子？”虽然已从宫娥的口中得知了，但是明亭还是稍加思忖了一会儿，抬头反问。

“我又一次，梦见他杀了我的皇儿。”

“……”

“很真实的梦。他就站在我的面前，在我掀开宫帘走进去的时候，在所有人的面前，一手掐住了皇子的脖颈，就那样拎着他，然后——”

松开了手。

在所有的宫人从震惊之余回缓过来拼命的扑上去时，那个男人只侧过了眸，很薄的唇勾起了一弧残忍的令人发悚的笑容。

在那一瞬间，所有的人像是忘记了呼吸一般的瞪大了双眼，眼见着那个不足月大的孩子从他的手中滑落，一点点的往地上摔了下去——

“咚！”

“……”

明亭立于她面前半敛着眸听她说着，待她说完后微睁开了眼望着眼前恍恍然有些魔怔的女人。

她神色不动。

只一作握剑拱手，道，“十三皇子走了已有十一年，还请陛下节哀。”

“……”

曦铭倚在皇榻上一只手半撑着头，微阖着一双目，缓缓地摇头，“不，我始终觉得哪里不对……那个孩子绝对不是普通的病逝，那个时候……”

十一年前，小别殿。

跪了满满一地的侍人宫娥禁不住的埋首发颤，在来诊的御医宣布皇子重病而死的时候，那个始终冷漠的立于一旁的男人唇角勾起了一道非常浅的弧。

那一抹彻骨的冷笑，她记了整整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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