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夕殿萤飞思悄然(1/2)
忘川两岸,不知名的红色花朵鲜艳得,仿佛下一秒,鲜红欲滴的血便要从蕊心中渗出。
漫天遍野的血色中,我看见了廉晁。他倒在血泊中,我已分不清那些血是他的,还是别人的。他的脸色如此苍白,半眯着眼看着我,眼睛中再也看不到半点颜色。
“姑姑......我好难受......”
“廉晁!!!”
我奔跑着,嘶吼着,我的心好像被谁撕扯着,好痛......真的好痛......
我越想靠近他,他似乎离我就越远。
谁来......谁来救救我......
我好痛苦......
“啊!!!”一个女子的惊呼声,将我从那无妄深渊中拉了回来。
我睁开眼时,天幕已布满星辰。我看了看明明灭灭的星光,隐约猜到自己睡了许久。在跟天帝不欢而散后,我又去找圩垸元尊掏了满满几瓶酒,他曾提醒我,说是这酒极易醉,喝了怕是能睡上好几天。我看了看腰间空荡荡的酒壶,似是明白了什么,大抵是自己在这园中睡了好几天了。我倚在紫玉柳粗壮的树枝上,柳条随风轻摆,每每柳条互相碰触,都会叮咚作响。在我耳边便像是一曲离殇曲。身旁漂浮着一颗泡沫,泡沫中的景色正是自己刚刚的噩梦。泡沫阴郁的颜色,看得我心上又笼上一层又一层拨不开、抹不掉的阴霾。还是别让魇兽吃掉了,魇兽必定不喜这种苦涩压抑的噩梦。我直接一挥手,泡沫便被硬生生弄破。
我抬手摸向自己的脸,那是未干的泪痕,依旧带着湿润和梦中残留的苦涩。我好像已经许久不做这梦了。如今再做这梦,只觉胸间疼痛。天帝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孩童了......他甚至比以往更加冷血无情。
在昔日的神魔大战中,廉晁死了,在我的怀中死去。我有时在想,若是我早早到了那忘川河畔,廉晁就不会被天帝所勾结的魔军杀死。所有人都认为廉晁死了,可我隐约觉得他没死,就算是死了,我会去找回他四散的魂魄,让他重新归来。只是......这几千年都不曾有他魂魄的消息,看来最近是时候去问问清风有什么关于这个的消息了。
我伸手将放在身上的白玉酒壶拿起,摇了摇,刚从圩垸元尊那儿偷来的酒,又被我喝得精光。我素来不爱喝酒,近日却越发贪恋。也许从前的我习惯了清醒,清醒的看一切,看到麻木。如今醉上一醉,也是好的。至少在朦胧间,现实与酒中编织的虚幻中,稍稍可以麻痹自己。
我将手中的白玉酒壶别在腰上,单手支着头,斜躺在枝丫上,看着树下的好戏。
紫衣女娃儿眉目间带着娇俏,手指着身前的魇兽叫道:“怎么又是你!”
“魇兽不得无礼。”从我这个角度来看,只能看到白色的衣角。不过老身是何许人也,不看,光听声音也知道,这般温润如玉的嗓音必定是润玉无疑。
只闻水花四溅的声音,润玉从巨石后站起身,拘礼道:“这位仙子,失礼了。”
女娃儿赶忙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其实......其实这鹿还挺可爱的,就是脾气有点暴躁而已。”我仿佛能看到魇兽翻了个白眼。小女娃儿见此,缩了缩脑袋,像是有些怕那只魇兽,“其实,我也不是什么仙子。不过呢,我也是一个正经修仙的精灵。”
精灵?天界何时多出了这么个仙阶?这词似乎是花界的职阶。我探了下她的真身,不知是谁给她自身下了禁锢,真身原该是六瓣霜花,竟被人下了禁锢,掩盖成了一个小小的葡萄精灵。能给她下禁锢的恐怕只有花界中人,这种法术恐怕只有先花神——梓芬能做。掐指算一算时间,这女娃儿出生的时间正好与梓芬女儿出生的时间相符,想来应该是花神与水神之女。那这样的话......我偏过头,看向润玉。润玉曾有婚约,是与水神之女结为姻亲。看来无需我再去找其他仙子撮合和润玉的婚事,现如今这不正好有个现成的。只不过除了她身上的禁锢之外,她还食了‘陨丹’!陨丹,乃绝情断爱之物......梓芬,当初你问我要陨丹,就是为了让你女儿服下,不受这情爱之苦?
这下可真是麻烦了,陨丹这东西我无法用法术去除,只能靠她自身去冲破。梓芬不想让自己的女儿陷入情爱之中,但我却想给润玉找个媳妇。很明显,这两件事互相冲突。这可怎么是好!
我摆了摆头,算了,顺其自然便是!先让他二人接触,若是能成,自然是好;若是不行,老身自然也不能强求,不是吗?
“小女娃儿,这话说得可真真是有趣!”我一个翻身,从高高的紫玉柳树上跳了下来。
“哇......我见过好多仙子、仙女,从未见过像天仙姐姐这样子,真的像天仙一样的人儿!”小女娃儿看着我,眼睛都快看直了,“天仙姐姐,你练这个要多久啊!能不能教教我!这样我就可以不被家中长辈罚了!”
“天仙姐姐?”我以手掩唇,凑到她面前笑道,“这称呼,老身可不敢当。”
“老身?”女娃儿绕了一圈,仔仔细细地打量,“天仙姐姐,看起来一点也不老啊。反而比我还要年轻呢!”
“小女娃儿的小嘴儿,可真是甜。”我开怀大笑,一扫刚刚在大殿上带来的阴霾,“就冲小女娃儿嘴甜这一件,说吧,想要什么?”
“这得让我好好想想。”她皱着眉,似乎真的在思考究竟想要什么。
“若是想好了,便告诉我一声。”
“谢谢天仙姐姐!”她想到周围还有一人的存在,赶忙向我介绍道:“对了,天仙姐姐。我叫锦觅,是正正经经的精灵。这位是......是......”锦觅思索着那人的名字,却好像怎样都想不起来,胡乱邹了一个,一拍脑袋,“是小鱼仙倌!我刚刚看见仙上的尾巴,甚是无与伦比、美轮美奂、精彩绝伦。”
看到尾巴!那真是太好了!对于咱们这种属动物的,尾巴永远是不能给人看,不能给人摸的。虽然老身的尾巴什么的,已经被润玉摸过了,但自己对这些没太多计较。不过......看锦觅这副模样,八成是不知道这件事。那真真是最好不过了!这下看来,两人离成亲的目标不远了。我现在都能想象二人互相挽着对方的手,走进云霄殿,接受各路神仙祝贺的模样!煞是美好啊!
润玉有些害羞地抿了下嘴,眼神已不知往哪里放,又拘了礼道:“小仙表字润玉。”他转身看向我,“不知这位仙子如何称呼?”
我挑着眉,看向润玉。堂堂大殿下居然不报名讳。嗯......记得丹朱的凡间绘本里,有什么皇子扮作平民,接近自己喜爱的女子,最终与女子有情人终成眷属。看来润玉深谙此道嘛!这下看来,两人离成亲的目标又近了一步。我现在都能想象二人互相挽着对方的手,走进云霄殿,接受各路神仙祝贺的模样!煞是美好啊!
“我,无名无姓。”
“啊......天仙姐姐无名无姓,岂不是可怜了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锦觅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看了看润玉,又看了看我。
我毫不介意道:“对我来说,无名无姓,才活得轻松自在。多了个名字,倒觉得累赘。”当初父神孕育的三位天神,只有先天帝得了名字,我和姐姐并未赐名。只说只有二人未来的夫君可以赐名。于是,先天后便因嫁给天帝取名——荣华。至于我这颗不开花不结果的老鼠,几千万年都未曾有过什么心仪之人。当初我便猜测,父神不擅长想名字,后来才明白父神多半是懒得取名!索性我也是个不爱动脑筋的主儿,取清风的名字时,便是将自己所在自家仙府内关了三天三夜,翻遍各类仙家古书,就连凡间的诗词歌赋也翻了个遍,才勉强得了个‘清风’二字。不得不说明月的名字,大半原因就是因为不想在折磨自己,再来个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翻找古籍,便取了清风后面的二字给明月,也算得上省事。
锦觅自然不懂其中门道,只似懂非懂点头:“这叫无官......啊不对!是无名一身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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