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2)
廖婆子临走还依依不舍,她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个和管事妈妈亲近的机会,简直恨不得拉着一丈青能说上一年。
一丈青站在门口,又向她道了谢,直言道:“我还得去见六娘呢,先不和你聊了。”
廖婆子这才捧着点心,笑着走了。
一丈青到了院子里,只见院门口有一个新买的九岁丫头喜儿在玩耍,见了她就甜甜地喊:“青婶婶。”
一丈青摸摸她的头:“乖乖玩吧,别跑太远,若有人来,就大声喊。”
西门庆本是个商人,半路出家用钱买了个官做,买的到底是买的,不论是家族还是下人都比不上正经的豪门贵族。除了府里看守大门的时刻有人在,哪怕是吴月娘屋里也没有丫头专门在门口站岗,更别提这庄子上了。
下人们都是散养的,有事做的就赶紧去做,没事做的要么做做针线,要么凑一起闲话。好在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也没觉得多没规矩。
一丈青走到上房门口,并不进门,先朝里轻声喊:“绣春?”
绣春正在做针线,听见喊,放下手里的活,走出来道:“青婶来了,进来吧,六娘在里面泡脚呢!”
“我来给六娘回话。”一丈青边说边往里走。
“来昭家的回来了?”李瓶儿听见她俩的说话声,便问道。
“六娘,我刚才去村子里转了一圈,”一丈青见了李瓶儿,先给她行了礼,在李瓶儿的指示下,从旁边掇了一条小板凳坐下了,“村里人挺多的,约有百来家,最富贵的是村长家,红砖绿瓦。村长夫人穿得最体面,其他人一般般。六娘,你不知道,好些人家都是泥房、茅草屋顶。”
李瓶儿沉默了一下,在这个年代,生产力低下,村民的生活可以想象,哪里能和后世的华西村之类的相比?想到这,她面露不忍,问道:“村民们吃得可饱?穿得可暖?庄稼还好吧?今年能丰收么?”
一丈青笑了:“六娘真是心善!不瞒六娘说,别看咱们这处庄子大,其实买的下人并不多,一是人多了不好管理,容易出乱子;二是开支也大。之前您没搬来时,加上我和我家的,府里一共只来了5个人,其他的帮手全是从村里请的。当然了,看守大门的是从府里带过来的,有卖身契,不然使着也不放心哪!幸好老爷和您来了,买了些下人,人手这才宽裕了许多。”
李瓶儿好奇地问:“从村里请帮手?”
一丈青点头:“这时节地里没什么活可忙的,他们巴不得有人请呢!包吃,工钱又高,比种地强多了。”
“哦。”李瓶儿点点头,表示懂了,这相当于地主家在忙的时候请的短工。西门庆府里本来就门禁不严,各种庙里的姑子或走街窜巷的花婆子都能进去。
一丈青:“您说的那件事,我帮您问了,还是厨房的帮工廖婆子告诉我的。像您这个年纪——我并不说您年纪大,六娘容貌正好呢——从小缠脚缠了十几年,现在已经不好再放开了。若是缠的时间不久,放起来倒还容易些。可是,您现在骨头都已经定型了,如果非要放,还得吃一回苦,把压折的脚趾硬生生地再扳回去……”
李瓶儿:“你继续说。”
一丈青脸色为难,犹豫了一下才道:“要我说,还是别放了吧?小脚多好看哪,时下哪位小姐夫人不缠脚?何必再吃一回苦呢?”
李瓶儿深吸口气,真是听着都疼啊!可是不放脚,她怎么下地?为了将来的好日子,苦就苦一次吧!
“没事,我挨得住。来昭呢?他请的大夫来了没?”
一丈青看看门外:“应该快来了吧?我让他骑着驴去的。”
果然,没一会儿,来昭领着一位老大夫进了庄子,候在门外。
小丫头喜儿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对李瓶儿说:“六娘,老大夫来了。”
一丈青赞赏地对喜儿点头,挥手让她出去玩儿,又对李瓶儿说:“六娘,您看……在哪里方便?”
“你觉得呢?”李瓶儿四下环顾。她明白一丈青的顾虑,不论大夫有多么老,总是个男的,这年头的人讲究避嫌。要是她自己的话,避个P!
“要不,您躺到床上去?我把床帐放下来,您把脚伸出来就可以了。”一丈青出了个主意。
“这样也行。”李瓶儿把脚从脚盆里拿出来,顺势躺到床上,绣春赶紧过来将盆端走,一丈青替她擦干脚,又放下床帐,这才扬声喊外面的人进来。
床帐是绣花薄纱,虽然看不真切,但也能看个大概,大夫两鬓有些斑白,看上去约摸五十多岁的样子,在这个年代属于老人了。李瓶儿吩咐绣春:“绣春,给老先生备个座。”
绣春掇了个小板凳放在床前,老大夫道了谢,弯腰坐下。
一丈青将一块手帕搭在李瓶儿伸出的两只脚上,老大夫隔着手帕摸了摸,好半晌,才开言道:“请问娘子所看何症?”
这位娘子也是奇怪,隔着帐子伸出的不是手腕就算了,竟然是一对脚。更奇怪的是,这对脚明明没有任何问题。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大夫也一时拿不准主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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