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2）

正值孟夏，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大地上。

本该是令人心情舒畅的一天，只是谢锦一路上阴沉着的脸让那几分暑意都消散了几分，只觉心里发寒。谢府的那些个下人们见了谢锦这副模样皆是低头不语，行为倒是越发恭敬起来。

大家都能看出来四小姐如今心情不好，谁也不愿去触她的霉头，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四小姐生气，拿自己来发泄。可心中却也暗自纳罕，平常柔柔弱弱的四小姐如今怎么就有了这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场。

转念想到四小姐那日被大少爷的突然离家之举吓倒，倒也略微想通，心下对这位四小姐就多了几分畏意与同情。

终于，谢锦在一扇雕着浮花的门前停下，看着那虚掩着的门，心中顿生无限感概，本以为再也无缘相见了。

上一世，大夫人在她嫁入贺宜甫两年后就去世了，她当时陪伴贺宜甫出门在外，连最后一面也未曾见上。

“四小姐……”

身后轻风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回，显然不明白谢锦为何突然止步。谢锦静了一下，这才朝那门内走去。

进入门内后，是摆着三扇松柏梅兰纹屏风的大厅，大夫人的卧房，在更里面。

谢锦一步步朝着大夫人的卧房走去，步子却极其缓慢，脚下似有千斤重物。那是近乡情更怯带来的，也有一部分是二夫人带来的。

上一世，二夫人曾旁敲侧击地告诉她，她的生母姜氏的死或许有大夫人的手笔。这也是重生这么久来谢锦一直刻意回避与大夫人见面的原因。

姜氏在生下她不久后因病而逝，那时她尚未记事，记事后便一直由大夫人照料。但终究不是亲生的缘故，纵然大夫人视她如己出，两人间始终带着些隔膜，不过好在谢锦却一直对她敬爱有加，关系也称得上是亲近了。

其实二夫人的话谢锦也不大相信，二夫人向来与大夫人不对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是以，她的话，谢锦不敢全信，可心中不免留下一根刺。

大夫人与姜氏在出阁前便是一对姐妹花，这姐妹二人一同嫁来谢府，她的生母姜氏是正室，而大夫人却是在姜氏亡故后被抬为正室的。

那时谢侯爷与姜氏伉俪情深，除了姜氏外，最为宠爱的便是二夫人。姜氏死后，大家都以为二夫人会被抬为正室，哪里料到谢侯爷念着大夫人与姜氏感情深厚，将大夫人扶为了正室。

本是同为妾室，更何况自己还更受宠些，结果被抬为正室的却并非自己，二夫人如何不怨。自此，二夫人与大夫人的梁子便结下了。

“锦儿，你来了……”

大夫人虚弱的声音将谢锦拉回了现实。

谢锦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大夫人毫无血色的脸庞，顿时心下一震，正要开口，身后传来了一句不怀好意的女声。

不用回头，谢锦也知来人就是二夫人。果然，余光中很快就瞧见了二夫人的身影。

看见她的着装，谢锦不由得微微皱眉。大夫人病倒，不是什么吉利的事，因而她也是挑了件素净的衣裳过来。二夫人的外衣是流云紫，倒也瞧不出什么大问题，偏偏里裳却是件极为鲜艳的朱红色，谢锦当下心头一沉。

这般明丽的颜色，即使是穿在里衣上，也依旧引人注目。屋内的众人很快就发现了这点，那在大夫人身侧服侍的沅慧眼中都冒着火，若不是身份地位的差距，估计此刻已经要将二夫人千刀万剐了。

偏二夫人又悠悠开口刺激：“姐姐这身子实在太过娇弱，令人不自觉就想到了先夫人，果真是好姐妹呢，连身子都是一样。”

先夫人就是因疾去世，二夫人这话，不就是成心咒大夫人也步先夫人的后尘吗？

沅慧护主心切，就要开口教训，却被躺在床上的大夫人握住了手腕，止住了。

虽然二夫人与大夫人向来不对头，可在大夫人患病期间这般打扮，又说着这样的话，实在是过分了，屋内人皆是不忿。连跟着二夫人一同前来的三小姐谢意珍都微不可察地皱了眉。

而二夫人却没有因周遭人的目光而止住话语，紧接着又是一阵冷嘲热讽，那话中之意竟是生生将大夫人说成是易招鬼怪上身的不祥之人。

谢侯爷因当初抬大夫人作正室的事，心中对二夫人一直怀有歉疚，况且二夫人在几年前生完五小姐谢盈后又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谢侯爷对她更是怜惜，因而只要二夫人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轻轻揭过。

二夫人深知这点，而大夫人也不是个争强好胜之人，所以二夫人有恃无恐，在府中的言行举止也格外嚣张。

谢侯爷怜惜、疼爱二夫人，大夫人性情寡淡不喜争辩，下人们瑟缩畏惧，可谢锦却没有这些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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