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战士（2/2）

嫁给苏莱曼的最初那几年里，她的笑容确实是很甜蜜的。她十二岁就怀孕，十三岁生下了穆斯塔法。那时他们多穷啊，连给小穆斯塔法做襁褓的布都没有。那时他们又是多幸福啊，她夜夜躺在他的斗篷里与他共度……

直到……直到什么时候来着？他们的幸福结束了。是从她发现他在娶她前已经有了一位明媒正娶的妻子起呢？是从他们第一次争吵，他愤怒地殴打她，扯下她一撮头发起呢？

啪！

玛依达感到有什么在用力地扇自己的脸。

是苏莱曼吗？

“她不可能昏迷这么久。”这时，一个自信的声音传进玛依达的耳朵，“瞧！她的眼皮动了！喂，小贱人，我们知道你醒了，快把眼睛睁开，我们有话问你呢！”

艰难地，玛依达撑开眼睛（没错是“撑”开）。

“啊！”看清眼前的东西后，她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

“嚷什么嚷？像不是你杀了她似的。”那声音不满地嘟囔道。

映入玛依达眼帘的是一张很难被称之为脸的脸。它像是被加热后熔化了，眼睛仿佛熔融的巧克力般滑出眼眶，鼻梁凹陷下去，嘴唇焦黑，滋滋地冒着热气。

玛依达竭尽全力才没有呕吐。

她杀了人。

“算你走运，要不是你会这神奇的魔法，挣回一条命，你和你的同伴们早就都死翘翘了。”那声音啐了一口，“喂，既然醒了就别愣着呀！”

话音刚落，就有几双手钳住了她，将她翻转过来，面朝着天空。这下，她能看清楚周围的情况了，可目力所及之处，不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她四周被一群雌性虾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被俘虏了。

“你……你们要干什么？”慌张地，玛依达叫道。

“外来者，我很讨厌重复自己的话，所以你给我听好了，”虾人中那名头目模样的雌性蹲下身，用一把匕首抵住玛依达的脖子，“你是牧师吗？”

“我……”

“请回答‘是’，或者‘不是’。”

玛依达咬咬嘴唇。在头目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她哑着嗓子答道：“是的。”

头目似乎对她的回答相当满意。“很好。从现在起，你是我们的牧师了。”

从兽人大酋长的后宫之主到一群流浪虾人的牧师，要是我的经历被某个吟游诗人听去，他或她准定会迫不及待地写出一段新歌在咸水大陆上传唱吧。自嘲地，玛依达想。但我的歌谣不会止步于此，我会活下去，借魔族帝国的兵力夺回本属于我儿的大酋长之位……我能做到的，我一定能做到……

阵阵呻吟声将玛依达拉回了现实。

相比起玛依达熟悉的兽人营地，流浪雌虾的驻扎方式要简单粗暴得多。她们并不搭起帐篷，也不用斗篷遮荫，而是钻进骨架中休息——这种骨架在盐沼深处随处可见，小的和盐粒混在一起，大的则宛若山峦，其上爬满可供充饥的噬骨蠕虫。

最开始，玛依达以为它们是某种岩石，但很快她发现，当自己在这些“岩石”附近时，施展起神术来更加容易。

“它们是神的尸体。”第一次驻营时，那名总是嘻嘻哈哈的流浪雌虾这么告诉玛依达。

“那你们呢？你们是谁？”玛依达反问。

“我们？我们是自由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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