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1/2）
赵素衣迟疑了片刻, 才道：“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赵姑娘你简直太敢了, 竟想供全城的百姓烧银丝炭！”傅开明几乎都克制不住音量了, “你知道银丝炭有多贵吗？”
“我知道银丝炭价贵。”赵素衣蹙眉道, “但是, 咱们不是没有钱啊？”光是那好几屋子的香皂，卖了都有上万两, 酒水自古以来都是最赚钱的, 有蒸馏的手艺, 几年里根本就不必担心宿阳会缺钱。
李明江道：“咱们——咱们现在是有钱, 可是有钱不能这么花, 而且，而且那酒……都是你做的，你给全县百姓提供银丝炭, 你这, 你这对百姓好过头了。”
再如何爱民如子的官都做不到这个份上，李明江他们都认为赵素衣这是为了讨好陆含风。
赵素衣沉默半晌，才道：“其实若一屋子的人烧一盆炭，分摊到每个人身上并不算贵。而且冬日有炭火, 大家还能集中精力多做一点儿东西卖……百姓不必苦熬, 县里也有收成, 不论从哪方面看，都不亏。”
傅开明长叹了一声, 道：“偏你还说得这么有理，我看再这样下去大人真的是要以身偿债了。”
李明江捅了他一下, 猛然咳嗽了起来。
赵素衣对上他们的视线，目光立刻移开了。
李明江吞吞吐吐地道：“赵姑娘，你一片好意，其实我们都知道，只不过，就是……就是……”
赵素衣道：“就是觉得，银丝炭过于奢侈了？”
李明江点了点头，傅开明也跟着点头。
赵素衣忽然招了招手，道：“你们过来一下。”
李明江和傅开明都站在门外犹豫。
赵素衣扭头道：“过来啊。”
李明江和傅开明就磨磨蹭蹭地进去了。
赵素衣将自己行李里带来的宣纸和炭笔摸了出来，邀他们一同至桌旁坐下。
李明江和傅开明坐在就近，而赵素衣则坐在他们的对面。
赵素衣用炭笔在宣纸上画了几下，道：“如果是普通的木炭，一盆，大约烧一个时辰就都烧光了……”
傅开明和李明江都歪了头看她画的东西。
“而如果是银丝炭，一盆，烧一夜起来屋子里都还有热度，这说明，它怎么说都可以烧六个时辰……”
李明江忍不住道：“但一斤银丝炭是一斤普通炭价格的五十倍，而且普通人家砍了树，柴火烧完，也就成了炭。”
赵素衣道：“李大哥你先别急。”她把自己画的两个东西都圈了起来。
“如果是从前，宿阳县大部分人家都窝在家里不出门，每天只烧一盆炭，太冷了就进被窝，冷醒了就继续熬。一户人家算是四个人好了，那么就算是四个人每日消耗一盆炭……”
李明江和傅开明都不知道赵素衣想要干什么。
赵素衣又画了一个大图，道：“但若冬天的时候，白天，譬如绣坊，烧一盆银丝炭，一个屋子可供五十个绣娘不受冷，她们又还可以多绣点儿东西挣钱，每人每日便算挣三十文，而这银丝炭的价格分摊到每个人身上，再抵消掉她们挣来的……”
李明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道：“赵姑娘的意思是……”
赵素衣道：“我的意思是，虽然用了银丝炭，但若分摊到许多人身上，大家又还因为温暖而能挣更多的钱，算起来的话，反而还是赚了的。”
李明江道：“……在家里时，妇人偶尔也会做点儿针线活。”
赵素衣道：“可绝对不会有绣坊里做得快，不是吗？而且手冻僵了，又怎么可能出得了多好的作品？”
李明江似乎被说服了，不过他还是道：“那也不一定要用银丝炭。大家既然聚在一起，用普通的炭火取暖，也可以的？”
赵素衣摇头道：“不行。”
傅开明道：“为什么？”
赵素衣道：“普通的炭，烟灰太重了，人都挤在一个屋子里，那么多的烟绝对吃不消。而且，普通的炭烧着烧着就没了，半路要不断地加炭，还不如直接用银丝炭。”
傅开明道：“听起来倒有点儿道理。只不过全县有差不多两千人呢，加上接收的灾民，大家都聚集在一起，也没那么多活儿干啊？”
赵素衣道：“城内空了那么多院子，冬天大家聚集在一起，想干活的便干点儿活，不想干活的大家一起唠嗑聊天，都是可以的。”她道，“就当是变相地赈灾吧，每年冬天都有人冻死，不论如何，能没人死最好。”
傅开明和李明江满腔情绪地来，最后反而被赵素衣说服了，两个人都觉得赵素衣说的很有道理，离开的时候互看了一眼，心照不宣，都开始琢磨要如何和陆含风说。
……
九五二七道：“宿主，你不是宿阳官员，做的太多，可能反而不好。”
赵素衣等傅开和李明江走了以后才开始揉自己的太阳穴，道：“你说的对，我现在有点儿越俎代庖了。”
傅开明和李明江的反应很正常。早先陆含风之所以散尽家财买粮，那是因为没有粮食，百姓就都会饿死，但是银丝炭并不是百姓必需的，听到赵素衣要供全城百姓烧银丝炭，这就像听到有地饥荒，赈灾的人直接要供顿顿山珍一般。
虽然，赵素衣还想着让宿阳的百姓不用冬天躲在家里，能有精力干活挣钱。但是，乍听起来就是过头了。
九五二七道：“我估计他们都认为你是为了陆含风。”
赵素衣觉得头更加地疼了。
“是为了他，可是……也不是为了他……”
最开始当然是为了陆含风，但是做着做着就鸡血上头了，赵素衣开始习惯性地想着怎么让宿阳百姓过上好日子，在县衙里，陆含风他们也都是这样的心思，要不然不会扶持皂坊——从一开始，赵素衣就被影响了。然而陆含风他们是宿阳的地方官员，她却没那么立场想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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