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凋》(1/2)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乔,无不尔或承。”女人吟诵的声音,回荡在整洁的客厅里。露台,风拂动丝帘,散落下西垂之日的暖光,瓷面镀了浅薄金晖,空气递入微凉瑟意。
指尖拂过书页,合上。
阖上眼眸,长久困倦的身体,精神趋于疲乏。
“妈妈,该吃药了。”女孩小心地端着温水和药瓶走近,熟稔地倒出合适的剂量。
女人蜷缩在柔软的长沙发上,盖着羊毛软毯,像一只待眠尊贵的猫。“落落,”困顿地启开眸子,虚弱又温暖地唤出她的名字,“方才我念的诗,都记住了么?”
“记住了,”女孩认真点头,走至近前,捧着水杯,并掌心中的药片,抬首,对上女人温和岑寂的目光,“是《诗经·天保》。”
“落落真乖。”她笑,伸出手,宽大的睡衣袖子探出手腕,有些吃力地接过。
柔软的衣物下,青白的肌肤,斑驳的割痕像难堪的刺青纹路,安静地盘虬在青紫的血脉上,无声叫嚣。
温软的水携带着药片,滑落咽喉。
“落落,”睫翼轻微地颤动,她的声音似远似近,“爸爸,他还没回来么?”
“妈妈,爸爸出差了,要三天后才会回来。”女孩接过仍余了稍许水的玻璃杯,耐心地重复着今日第四遍相同的答案。
“原来,还有三天啊。”
药力作用下,她垂落眼睑,自言自语。
“太晚了,会来不及罢。”昏睡前,最后的一眼,是女孩端着杯子走向厨间的身影。
亭亭窈窕。
万家灯火晦暗,沉溺安眠的长夜。
睡前的牛奶,此刻迫着人起身。
踩着柔软的棉拖鞋,半梦半醒,落落小手揉着眼睛,踢踢踏踏,深一脚浅一脚地向洗手间的位置而去。
“啪嗒——”开灯。
猩红粘腻的血,天花板上滴答地滴落。女人缠密的发丝混着周身淌出的血泊,脖子上狰狞的伤口,刀刃上粘附着暗色的血。
“妈妈。”她低低地唤了一声。
没有应答。
于是,她跑出洗手间,像从前很多次做的那样,拨下号码,对着电话那头的陌生人说明情况。
挂下电话,她回到洗手间。
“妈妈,”走在血泊里,纯白的棉鞋浸染酣透了血,她走到她身边,坐下,温柔地替她拂开糟乱的发丝,“你最爱干净了,这次,家里又要打扫好久了。”
女人的脸苍白,带着仅存的余温。
将自己的脸贴上她泛凉的面颊,落落阖上眸子:“妈妈,还有我在你身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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