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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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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砚昨晚又做了那个梦。

子时中夜,一轮浅淡镜月高悬于空,照得满园风淡霜白。金堆玉砌的桂殿兰宫,门楹上刻名“鸾鸣宫”,四下悄然也没个人。

他彳亍阶前,不敢妄动。忽有银铃声荡响,一女子娉婷踏音而来,芙蓉如面柳如眉。白绫覆眼系于脑后,青丝纠缠绫带,翩翩舞于长风,如诗如画。

他双目胀涩,胸膛像被巨石倾轧,毕生所有辛酸苦楚均被铃声调动,齐齐涌上心头。

她是谁?

他好像知道,名字就在嘴边,张口却哑然,想上前询问一二,面前却赫然立起座透明墙垒,凭他如何撕心裂肺捶嚎,都无法叫对面人听见。

一墙之隔,恍若两世。

痛苦在心中盘踞到顶点,他猛然惊醒,满面冷汗,绞痛之感弥久不散。

晨光流淌,照得帐幔水光潋滟,啾鸣婉转,萦绕窗棂。他揉捏眉心,凝望帐顶黑灰色的富贵海棠纹,长出一口气。

自十三岁离宫起,这个梦就一直断断续续做到现在,成了他心头一大疙瘩。仿佛寻不到梦中女子,自己也甭想睡个踏实觉。

造孽。

他撑坐起身,狐疑地溜眼四周,停在枕边半旧的衣裳上,忖了忖,还是穿戴好,推门出去,左肩撕痛感帮他一点点拼凑完昨日记忆。

深色的血,深色的夜,而今回味仍叫他心惊肉跳。他那四哥,从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自己才刚回京,连城门都没摸到,他就这般迫不及待了?

他嘴角扯起个嘲讽的弧度。

最后的记忆停在他为黎绍挡下致命刀,黎绍背起他打马狂奔的一幕。就目前的情况看,最后兵行险招,招来锦衣卫逼退苏祉,是他赌对了。

只是……他这是在哪?

一路行来,亭台林立,花卉周环,清风抖落银杏,鹅卵石径积了厚厚一层,好似下了场墨黑的雨。

他平平扫了眼,又平平收回视线。

黑、白、灰。

自出生起,他眼中便只有这三种颜色。也是他离京七年,在无人问津的普华寺讨生活的主色调。

生于锦绣膏粱地,一朝扒下皇子衣。

他睡过穿风漏雨的房屋,盖过满是虫霉的被褥,日日对着一碟青瓜,一碗薄粥发愁,还要时刻提防那无处不在的暗箭。

他虽不贪慕权势,但,似他这类人,失了势,便会死。

而今好不容易回来,可不能就这么平白丢了性命。

水声潺潺,他阔步行进,转过一处拐角,步子陡然凝滞,抬手掐自己一下。

疼。

竟然,不是梦……

***

芙蓉榭旁的池塘,阮攸宁蹲在拱桥上,捧着脑壳,同水中几尾红头胖鲤鱼大眼瞪小眼,没觉察身后站了个人。

鸾、卵、乱……是了,他喊的一定是,乱!

她拍拍胸脯,眉目随之舒缓。

那,“乱”字前头又是什么,安、俺……反正肯定不是“阿”!

蹲久了腿麻,她扶着阑干颤巍巍起身,眼前景物忽然变得虚浮,身子不受控地往后栽。她原以为要摔倒,一双手却从后递来,稳稳扶住她。

清苦药味盈满鼻腔,阮攸宁微愣,茫然抬头。少年的脸明朗如玉,唇边带着浅笑,黑白分明的眼眸藏着千山万水,此刻却只堪堪容下她的身影。

她却鱼似的弹开,退开数步,披帛没及时抽回,卡在他手腕边。她尝试拽了拽,可苏砚非但不放,还捧在手里细细端详。

最寻常的茱萸卷云纹,同宫里绣工更加繁复的纹样比起来,算不得稀奇,只是……竟然有颜色?

他还想细辨,披帛已滋溜窜走,视线随之移去,但见披帛的主人蹙着两道柳眉,愕然凝睇于他,襦衫罗裙,两靥生晕,樱唇轻嘟,似一只警觉的小松鼠。

黑白沉闷的世界,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鲜亮起来。

唇红齿白……这便是红?

他不禁温柔了眉眼。

可他才上前一步,她立马倒退十步。

“王爷身上可大好?”阮攸宁敛衽福礼,语气不咸不淡。

苏砚挑起一侧精致的眉,没说话。

她忙解释:“昨日帮王爷包扎伤口,在褪下的衣物里瞧见了您的令信,故而才知,您就是鄂王殿下。”

苏砚颔首微笑,主动让开一步,长揖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那就别报了。”

苏砚一噎,诧异看去。

就在他低头的几息功夫,小丫头已经快退到桥尾,小脑袋偏歪着,漫不经心地盯着一丛芭蕉,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他失笑,“姑娘很怕我?”

“不敢。”

阮攸宁咧出个大大的笑,双脚很诚实地往后磨蹭一小步。

这还不敢呢?

苏砚掖起手看她,面露无奈,实在闹不懂,自己才刚醒来,什么也没做,好心好意想报恩,怎么就叫她嫌弃上了?

碍着前世的事,阮攸宁现下很不待见他,只想脚底抹油,眼梢却自作主张飘过去。

他老实站在桥上,没再靠近,眉眼间带着一点笑,人略清瘦,肩背笔直,衣袂绵绵流动飘拂,三分病态,七分风流。别院里其实有爹爹和阿弟的男装,她为报前世的仇,故意给了他一身下人衣衫,他却硬是穿出了仙风道骨之感。

她捺下嘴角,不高兴了,想走,被这么大剌剌盯着,也不好走,隔着半座桥,同他僵着。

日光满撒,池塘金光粼粼,清风涌过,轻轻撩动耳畔几根鬓发丝儿,衣摆拂动玉珏,发出一片悠长清啼,也不知飘进谁的心里?

“姑娘,姑娘,不好了。”滴翠脚不点地跑来,在桥前刹住,奇怪地打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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