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1/2)
堂屋内鸦雀无声,何家一众人等和俞父皆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把嘴闭成河蚌, 不敢出声。
谁也不敢相信,目下明明还在婚假的鄂王殿下, 怎会突然出现在此处?
正疑惑间,就见苏砚目不斜视地略过众人, 走到阮攸宁面前。
那何家大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色胆包天,究竟调戏了谁!
想起此前父亲曾说的苏砚将东宫变作冷宫的手段, 他吓得都感觉不到手疼, 后背冷汗涔涔, 适才那股子骄纵气登时烟消云散。
“我、我……”
头顶压下一道暗影,透着迫人寒气。阮攸宁低垂脑袋不敢看他, 绞着一双素手, 心跳如鼙鼓。
她能感觉到, 苏砚在生气, 很生气。
三朝回门, 本是个其乐融融的团圆日,她却把他独自丢在家中,连个口信都没留, 真的很不地道。
到了俞家, 她人没救出来不说,还把自己也搭了进去,最后还是要靠他出面收拾烂摊子。
阮攸宁一阵心虚, 咽了口唾沫,准备好承受来自苏砚的怒火,可等来的却是苏砚伸过来的手。
“可有哪里伤到?”
他的语气平和如常,仿佛她担忧的那些事都没发生过,他只是恰好过来帮忙的。
阮攸宁眼眶发热,摇摇头,一把牵住他的手。十指交缠的瞬间,高悬的心也落回肚子里。她仰面朝他微笑,苏砚却转过头,不再看她。阮攸宁的心再次一沉,他是真生气了,只是不好当众发泄出来。
阮羽修满头大汗地跑来,查看她的情况,跟在他后头的,还有一个身穿月白长袍的男人,头发束进玉冠中,纹丝不乱,眉目疏朗,只是眼底略略泛青,透着舟车劳顿的疲惫。
俞婉莹本已松下的心,又霍然跳动起来,噗通噗通,仿佛要顺着圆张的小嘴蹦出来,她不得不交叠两手掩住。
“我来迟了。”
梁珩停在她面前,下意识想去安抚,手抬至半空,指尖瑟缩了下,捏紧拳头,手背青筋微显,顿了片刻终还是默默收回。
“不!不要!”
俞婉莹仿佛瞧见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慌忙抓住那只手,紧紧地,紧到指尖发白,紧到四肢百骸都在细细打颤。
梁珩一愣,看着女孩儿梨花带雨的模样,所有的铁石心肠,都化作了绕指柔。
他们两人之间,门户之别宛如天堑。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进,自己在退。而如今,也该轮到自己,挺身护她一回。
此时,何家大郎已从地上被人搀扶起来,瞧见两人当着自己的面就敢表现得这么亲密,背地里还不知会做出怎样不堪入目的事,气得牙根痒痒。
鄂王他是开罪不起了,但一个小小的梁珩,且还在父亲手底下讨饭吃,他难不成还收拾不了?
他甩开家丁们的手,一瘸一拐上前,“干什么呐干什么呐!当我这个夫婿是死的么?哼,俞氏,你同我有了婚约,却还跟别的男人暧昧不清,仔细我将你们俞家满门都告到御前,把你们这配享太庙的资格给抹了去!”
俞父本已猫腰溜至门口,听到这话,立马连滚带爬地跑回来,“使不得使不得!这都是误会,我家闺女名声清白,你可莫要乱说!诋毁我俞家清誉!”
他转头又横眉冷睨梁珩,“你还来干嘛?家父大发慈悲收留你,你竟还恩将仇报,把主意打到我闺女头上了?去去去,哪里来的,就赶紧滚回哪里去。”
说完,他见梁珩不动,便蹙眉亲自过去撵人。
苏砚悠悠看他一眼,“梁大人是本王带来的,俞大人要赶他走,可是要连本王一块赶出去不成?”
俞父一颤,立时气焰全消,摇手不迭,“殿下您这话说的,下官哪有这胆子……”抬袖抹了把汗,心底虽还有不服气,但也不敢再说什么。
何家大郎却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不屑地哼哼两声,“我知道王爷如今手段通天,帝京里头没一个敢不服您的。但这毕竟是我们两家的家事,您一个外人掺合进来,不好吧……”
他舔了舔嘴角,余光瞥见阮攸宁,忍不住又挑眉多看两眼。阮攸宁心里作呕,本能地往苏砚身后躲。
苏砚低眉觑她,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柔笑,抬眸再看何大郎时,笑意烟消云散,只剩厚厚一层寒霜,如溯风刮过脸颊,见者无不胆寒。
何大郎心肝颤了颤,强撑着梗起脖子,“怎的,我这话可说错了?”
苏砚嗤笑,“没错,你们两家的家事,本王自是管不着。可,很不凑巧,本王今日来这寻你,为的不是私事,而是公事。”
众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苏砚看了眼身侧,梁珩点点头,从宽袖暗格口袋里摸出一本鱼鳞账册,举到何大郎面前晃晃。
“本官前些日子奉鄂王殿下之命,离京暗查隐田漏税一案,其中有不少证据,都指向何公子,还有您父亲,借职位之便,假东就西,串联外官,侵占额田,仗势凌弱。宗宗罪状,白纸黑字,全在上头,你还有何话要说!”
何大郎肩头一颤,人往后歪了歪。
他和父亲依靠职务之便,勾结乡绅地主,捞取油水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实在不足为奇。毕竟如今朝堂上,若真要较真,哪个官员手里头没点不能见人的事?
可他奇怪的是,这种小事,竟能劳动鄂王亲自走一趟?再想之前父亲对他的警告,恍然大悟。
鄂王盯上的,应当不是他们父子,而是他们后头的太子!朝中谁不知道,户部是东宫的钱袋子。他这是预备和东宫正式对着干了!
苏砚睨着他,凉声道:“眼下何大人已入收押大理寺候审,何公子不如就进去陪陪他老人家,以全这份孝心。”
何大郎双腿绵软,面如土色,被进来的官差强行从地上拉扯起来,拖着走。
梁珩余光目送他离开,握在袖子底下的手慢慢松落。
半月前,他在户部收拾综卷时瞧猫腻,暗暗调查几日,就发现了这等腌臜事。他一时气盛,直接去质问何尚书,不仅被他以“荒唐”二字堵了回来,还险些在家中遭他暗算,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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