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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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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月细成一线,倒悬中天, 照映得夹道青石地面霜白如雪。

方延林提着灯笼, 躬弯着背脊,沿夹道匆匆行过。快到小宫门, 东侧传来一声鹧鸪仿音,他停下脚步, 挑高灯照去。

黑洞洞的屋角绕出个黑影,一瘸一拐地朝他走来。

豆大烛光照亮来人的脸,光束被正中那道挺立的鹰钩鼻笔直劈开, 将脸颊一分为二, 半明半暗。他瞳孔幽深, 唇瓣翕动,牵动鼻翼和眼睑, 宛若一条毒蛇盘踞游窜在皮下, 嘶嘶吐着红信, 昏暗夜色中显出几分诡谲。

方延林眯眼, 将灯笼杆别在腰带上, 叉手行礼,“程大人,许久不见。”

程方舟歪斜着伤腿, 拱手回礼, 往他身后张望,“太子殿下呢?”

方延林敛眉一笑,“殿下近来诸事繁忙, 已经歇了。程大人若不嫌弃,有事,同我说也是一样的。”

他虽是个去了势的人,体魄上无法同程方舟相提并论,但眼力和耳力,甚至还有心机都远胜于常人,否则也不会成为东宫里头唯一能得苏祉信赖的人。

程方舟眉宇间一闪而过的怀疑,就成功被方延林的利目捕捉了去。

“程大人要是信不过我,那不说也罢,另寻门路求见太子殿下便是。”方延林拍了拍宽袖上的夜露,“只是程大人也知道,如今陛下看管得紧,太子殿下的日子也不好过,连出入东宫都要受限,更何况是召见您这个锦衣卫前指挥使了。”

程方舟攥起拳,依稀能听见骨节“咯咯”摩擦声。

虎落平阳被犬欺,若他还是从前那个威名赫赫的锦衣卫指挥使,何至于要低声下气地去求一个阉人?

方延林混不在意地勾唇,“昨儿我才奉命去瞧过令郎……”

程方舟一下抬起头,双目聚起光,牢牢盯紧他。方延林却不再说了,只耷下眉头,摇头叹息。

什么也没说,却胜过千言万语。

程方舟顿时丢了主心骨,踉跄往后跌,扶着墙根才堪堪站稳。

自从被陛下停职,他为重掌高权,救出儿子,不惜栉风沐雨,不舍昼夜地四处明察暗访,便是伤了一腿,也不觉疼痛,好不容易查出些关于昭云十八骑的蛛丝马迹,就立马赶回帝京,几乎没闭上眼好好睡过一觉。

可直到眼下再次听到自己儿子的消息,他才觉身心俱疲。

抬头,一线月光下,檐顶的鸱吻脊兽逆光瞪视于他,面容狰狞。程方舟嗤的笑了一声,开口道:“落凤县,有昭云十八骑的踪迹,因此前被鄂王刻意掩护着,锦衣卫一直无法寻到。这回冒了点风险,但好在,黄天不负有心人,总算让我抓到一个。”

方延林挑起一侧眉,目光如冰凉月色流淌过他那只伤腿,假惺惺道:“看来程大人这回,付出的代价可真不小。只是不知,这里头除了鄂王之外,是否还有卫国公府的人参与其中,跟着一道包庇逆贼?”

程方舟怔了怔,迟疑地吐出一句:“并无证据能指明……”

方延林抬手打断,“程大人可千万要想清楚了再开口,现而今能帮你与太子殿下牵线搭桥、扳倒鄂王的,可就只有我了。”

绢布灯笼内,烛火忽的爆了下灯花。程方舟凝眉逡巡他脸上神色,心中复杂。

以他多年任职锦衣卫的经验,此人与阮家恩怨不浅。似阮光霁那个老古板,平素最不喜的,就是他们这等媚上欺下的阉臣宦官,从不与之结交,甚至与他们多说一句都会嫌恶心,又怎会结下如此深仇大怨?

但这些都与他无关,他早因此前乌龙牌位一事,与阮家结仇。阮光霁的私仇,他更是懒怠关心,既然这方延林想借机攀咬一口,他做个顺水人情也无妨。

方延林笑容谦和地再问:“程大人可想好了,究竟有无证据,能指证卫国公府的不是?”

程方舟亦笑:“证据这东西,自然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

郑家夫人过生辰,太子妃郑媛回府省亲,连太子殿下都应承会亲自来府上,为丈母娘庆贺,不可为不光荣。

虽说眼下东宫势力较之从前要衰微许多,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陛下一日不废黜太子,苏祉就还是大邺的储君,郑家便依旧是显贵豪门。郑夫人的生辰宴,排场自然不能小气到哪去。

当日,郑家早早便封了两侧街道,以防冲撞太子等人车驾。日薄西山,连绵明角灯自街头一直亮到街尾,照得黑夜宛如昼。各府宾客自四面八方赶来,香车宝撵首尾相衔,直把整条街都占了去,引得路人纷纷探头张望。

阮攸宁从马车上走下,打眼瞧见郑家大门前的匾额,小脑袋就耷拉了下来。

说句心里话,她是当真不想来,尤其是在知晓苏祉也会到场的情况下。

可这是她嫁给苏砚、成为鄂王妃后,第一个在京中贵妇圈中露面的机会,若是不去,自己落人闲话倒还是小事,万一叫人以为,他们鄂王府居功自傲,对苏砚的名声可就有影响了。就算两兄弟私下不睦,但为了皇家颜面,明面上还是要伪装成一团和气。

她不能给苏砚丢人,便是心里有千百个不愿,也只能强撑着笑意来了。

苏砚扯了扯她紧绷的小脸,心疼道:“你若是不想来,咱们现在就回去,不妨事的。”

阮攸宁摇头不迭,拍了拍脸颊,深吸口气,给自己鼓足劲,抬脚往里走。才迈出去没两步,人就又倒退着颠颠跑回来,一脑袋钻进苏砚怀里,嗡声翁气地哼哼,不想动弹。

苏砚被她逗笑,拍抚着她背脊,安慰道:“不过是个小小的生辰,我一人赴宴足矣,你当真没必要勉强自己。更何况……”

他眼眸暗了暗。

更何况今日,苏祉也来了。宴上虽分了男女席,应当没机会碰面,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欲招呼阿渔,把马车驾回来。阮攸宁赶紧拱出小脑袋,“我没事的,真的,没骗你。就是……”浓睫扑簌两下,慢慢垂落,嘟囔半天,又往他怀里拱,“你再让我抱一会儿,就一小会儿。我抱够了,就不怕了。”

边说,两条细细软软的胳膊边收紧几分,人使劲往他怀里蹭。

透过薄衫,苏砚能感受到来自她对自己的全身心的依赖,好像自己就是她的天。

他的心彻底温软成水,下巴颏轻抵住她发顶,什么也不多说,只静静收紧臂弯,将她完全裹入怀中。

淡淡药香闯入鼻中,宛如一只无形的手,帮阮攸宁安抚躁动不安的心。她渐展眉宇,将脑袋往他怀里又拱进去几分,正待闭上眼好好享受片刻,耳畔忽的传来一声嗤笑,如烈酒烫过新疤,叫她浑身起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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