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2）
“麻烦稍等一下！”
人群嘈杂的中心医院里，程诺疾步绕过前面挡着的几人，企图赶上即将关门的电梯。
只可惜，电梯里的人并没有听见她的话，或许是周围声音鼎沸，又或是她的嗓音还不够清亮。
程诺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在自己眼前缓缓合上，严无细缝。
程诺叹口气，没有办法，只好又按了一回上楼的按钮，然后回到门前，继续安静守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滑过钟表。
医院的电梯永远是忙碌的。
这栋楼建得高，足足有三十几层，却只设置了两座公用电梯。
电梯走走停停，每隔两层就要被人按停一次。
29……
27……
26……
数字挨个跳动，如同迟暮的耄耋老人，不徐不缓。
程诺看得有些着急上火，手里提着刚买的两碗白粥在习习的秋风中凉得很快，她敛眸想了一想，转身往楼梯走去。
住院病房在七到十五层，最后三层是VIP病房。
她的亲哥哥，程辰，这些天就住在第十四层。
中心医院内部的楼梯不是单独的楼梯间，程诺塞着耳机，慢吞吞趴着，每走一层，都能看见走廊处来来往往的人流，有吊着水的，有拿着病例匆忙走过的。
医院里的情景总是反映着社会上各式各样人群的生活状态。
程诺连走带跑爬了好久，也不知道在哪一层停了下来，大喘着粗气，歇息片刻。
待呼吸顺畅，刚准备接着往上爬，衣兜里的手机一阵抖动。
来电显示：程辰。
程诺划开屏幕，把手机靠近耳边：“喂？”
“让你买点吃的，你看看你这速度，都十五分钟了。”清冷的男声带着些许气急败坏的味道。
程诺拉耸着脸：“知道了，电梯人多，在爬楼梯。你多等会儿，肯定饿不死。”
话音刚落，那头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
程诺握着手机愣了愣。
纵然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那人的喜怒无常，此刻她还是忍不住紧了紧后槽牙。
两秒。
平息怒火，把手机揣回兜里，方才扶着扶手慢慢往上走。
话说程辰，此人乃是她同时同年同月同日，不同时生的双胞胎哥哥。
异卵双胞胎。
只因为她晚了几分钟出生，便从此一去不复返，走上了被奴役的心酸成长道路。
她曾一度想着，若是能穿越回二十年前，她就是拔也要先把自己给拔出娘胎。
等慢腾腾爬到第十层楼，已经进入住院部区域，云娆再次收住脚步，半倚着墙壁微微喘气。
一边吁着气，一边暗暗后悔。
早知道今天她沦落至此，当初办入院手续时，就该二话不说，直接给程辰安排在七楼的普通病房。
普通和VIP最后不还是都一样住，怎么偏生只他一人要穷讲究？
程诺在十楼停了大概一分钟。
住院楼层的环境幽静了不少，比之下面的几层的吵闹，这两层安静得有些突兀。
耳机里的歌戛然而止。
她这才记起自己昨晚设了自动停放，好在楼层所剩无几，索性扯下耳机收入口袋。
白色耳塞从耳朵里脱落，程诺眼眸稍垂，半晌，渐渐适应了周遭的氛围。
取而代之的，耳畔若隐若现传入了一道嘶哑的哭声。
并非她没听过哭声，只是却还未曾听过这般让人怜惜的。
抑郁，痛苦，暗哑……
断断续续的声音绞得她心脏骤疼。
程诺脚步像忽然就地生了根，无法再挪动半步。
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着，她循声望去。
那副对比极致鲜明的画面，赫然落入漆黑的眸底。
******
医院白色的墙壁，洁白干净。
简单的画面里，那张被随意摆放在旁边的木头长椅上，此刻正坐着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身姿修长，引人瞩目。
程诺眯起眼望去，他的黑发柔软，胳膊和长腿间露出的缝隙中，依稀可见侧脸线条优雅流畅，支在大腿上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修长。
看起来年岁尚轻。
程诺觉得这样的男子该是骄傲矜贵的，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令这个出色的男人在此时颓然弓下了本该挺拔的背脊，有点自暴自弃地将头深深埋入膝盖间。
仔细看去，宽阔的肩膀隐约还在毫无规律地抖动着。
幅度微小，几不可见，但愈显悲怆。
虽看不到正脸，她却知道，适才那低沉的哭声是他发出来的。
大概是怕吵到其他病房病人的休息，他哭得压抑。
程诺怔楞了半晌，脑海中闪过万千思绪，困顿之时，就见那人忽然揉了揉眼睛，起了身，转而走近，她方才终于有机会彻底看清楚男人的面孔。
肤白如玉，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黑沉沉地眼眸里像是浩瀚的宇宙星辰，深邃又冷漠。
兴许是情绪不好，他眉宇间净是疲惫，下颚微微绷紧，面部轮廓温和却不显阴柔。
他很瘦，却不是骨瘦如柴，长手长脚，整个人长身玉立，衬得气息清冷悠远，高不可攀。
程诺怔愣在原地，注视着他朝自己一步一步走来。
擦肩而过的一瞬，荡起一股清风，混着淡雅的芳香，径自走进后面不远处的洗手间里。
不一会儿
哗啦啦流水的声音传出，掩盖了门后那人无尽的悲伤。
那个人眉眼之间……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程诺黛眉微蹙，苦思冥想着就不禁晃了神。
还没来得及翻查回忆，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抖个不停。
她沉默地揉了揉额角，再三告诉自己要对病患有点耐心。
做好心理准备，她才拿出手机。
——【程辰：你是不是想饿死我？】
——【程辰：想饿死我你直说，犯不着费尽心机，拐弯抹角地对付我。】
——【程辰：草！二十五分钟了！程诺，蜗牛都该爬回来了！】
——【程辰：快带着老子的粥滚回来！！！】
程诺气急。
点开备注，果断将框里的“程辰”二字删去，一点没有犹豫地改成了“龟毛橙”。
然后截图，发送，关机。
彼时，十四楼的程辰抖着另一只完好无损的腿，等着午饭的到来，顺便浏览一下近期股票走势。
待看到最近他下注的几支股票大涨，心情正好得不得了。
忽然听见叮咚一声，页面上进来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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