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2）

自从跟任泽聊完，裴骆就一直在联系学校请假的事。她计划，至少要在竞演前两天飞回来，当天下午比完晚上就走，这么掐时间，加上路上的耗时，怎么也要请五天假。刚开学没上几天课就请这么久，怕是要把教授都得罪光了……

加州大学的授课制度向来严格，要提前一周给授课教师发邮箱请假，能不能批准还是一回事，五天的假里有六个不同教师授课，要一个个申请才行。

这一天她异常兴奋，问了同在加州读研的一个中国留学生学长陆洋，之前很多签证的事他都很热心的帮忙，裴骆跟他细聊了好一会，了解了请假流程，安排完杂事，她就开始研究TP2竞演的内容。这个智能家具感应装置项目她做了半年多，从起初的构思，图纸，计算开始，她一一捋出来，所有的草稿纸她都完好的保留下来，每一笔都是心血，舍不得丢。

裴骆就是这样恋旧的人，准确说是恋心，高中的时候她数学不好，不知道刷了多少题才补上来，光是卷子就做了有一个纸箱子那么多，要命的是她不光把卷子保留下来，连带着草稿纸也没丢一张。裴妈骂她有毛病，跟收废品的样。她说只要她上过心的就丢不掉了，谁也不许动她的。到现在，裴老爷子的书房里还有她两箱子草纸。

每到年底回家给外公打扫时，裴骆都会不经意翻出来看两眼，印象特别深的题她至今看到草纸都能记起当时算出来的心跳声，不枉费她这么拼命，高考出成绩那天她手都在抖，数学137分，这对于一个高一一年数学都没及格过的人来说，真的是奇迹。有些东西一旦积累下来就会发生质变。

裴骆将TP2的系统逻辑整理成了文件夹，导入iPad，明天她要边看样品边和许逸讨论。

做完这些，已经是晚上八点，这一天她只吃了那锅粥，饿了就挖两勺，眼皮也没抬一下，一直盯着数据看。可挖到底的时候，银勺刮碰在陶瓷锅底时瑟瑟的音质让她发了呆，心里说不上的怪异，将锅边转了一圈，勺上满满，她包了最后一口，满足的端进厨房。洗着洗着就走了神……

半年前，公司集体出差去乡下考察，到那的第一晚他们找不到个正经的宾馆，最后只寻到家破败的小旅馆。

狭窄的楼梯间昏暗潮湿，墙皮早已脱落，凹凸不平，每一寸都散发着不安。那个时候公司就她一个女生，其他男同事都是两人一间，她只能一个人住，门锁锈迹斑驳，虽然关的上但晃得厉害，让人生畏。

任泽在安排完所有房间后，挑出她对面的一间住，跟她说晚上要是有什么事就叫他。他手机那晚也不会关机，打电话也行。

她进了屋子后，把窗户来回锁死，门上了插销，可螺丝很松，好像随时会掉，又搬了个木椅顶在后面。连洗澡也不安，生怕有什么人闯进来，耳朵竖着听厕所外的动静。戏剧的是个人安全的问题还没担心完，肚子一阵熟悉的痛感袭来，那晚，姨妈提前了整整一个星期。强烈的不适和烦躁，惹得她焦头烂额。

当时是二月寒冬，裴骆狼狈的裹上外衣准备出门买姨妈片，门锁她卡了几道，因为生锈不好拧，叮铃咣啷的弄一番，刚打开门就看见任泽也同时拉门出来。猝不及防的对视上，任泽说听到她门有动静所以出来看看。

她至今都还记的当时的尴尬：

任泽：“这么晚了出去？”

裴骆：“…嗯，去买点东西。”

任泽：“需要什么我给你带。”顿了下，“我正好去买烟。”

裴骆：“不用不用。”她慌得连退几步，转头又说：”任总，你要什么牌子的我给你带。”

任泽单手插兜，把门带上:“顺手的事，说吧，买什么？”

裴骆:“……我，自己买就行。真的。”

空气凝固了三秒。

任泽看了眼她湿漉漉的头发，下巴扬了扬：“把帽子带上，一起吧。”他先她一步走在前面。

那一刻，裴骆快恨死自己是个女人了。

楼下的小卖铺离小旅馆有好一段，乌黑的夜下没有一盏路灯，黑的连他俩的影子也看不见，裴骆突然庆幸他跟来了。

两人一直走到街角才看见家木板门的小卖铺，任泽没进去，抽出根烟，随后将烟盒抬手抛入一边的砖缝堆里，转脸跟她说：“你去帮我买包中华，我在门口等你。”说着点燃手里的背过身去。

可能是夜景太黑，店铺里微弱的灯光衬着他烟盒格外的亮，任泽以为她没看见，可裴骆从小就眼尖，盖盖子的时候裴骆清楚看见里面黄色的过滤嘴，明明还有一半……

他用自己的方式维护着她女孩的心思，也给了她安全。

那是裴骆第一次觉得任泽没有平时看上去那么冷漠，甚至还有比那些整天把客套话挂在嘴边的人更踏实的温暖，他不多言却是真的上心，细致入微的尊重，不光是对她，对公司对下属都是如此。

那一夜她睡得很安稳，没有在时刻关注着门窗的安全，因为他也能听见……

思绪回笼，水龙头一直在淌着水，她来回涮着锅底，心底莫名的油然而生起丝酸楚，这次竞演是她能为公司做的最后的事了吧，她会拼尽全力，不只是为她自己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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