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幻境(下)(1/2)
慕容玉溆掩着口:“哎呀,没想到这么激烈。纳兰族长不愧是大将军呀,体力真好。”
我嗤道:“族长,我掉入幻境才多久?你是看不起纳兰大将军,觉得他不行吗?”
纳兰明光:“……”
纳兰明玉道:“绝无此事。胞兄绝对不可能做对不起帝君的事。”
乌纱上前查看了床榻,回禀道:“帝君,床榻底座为灵术剑气割裂,被褥被强大灵刃撕碎。面料是天蚕云锦,有林氏的标志。”
众人自进入幻境里吵吵闹闹,宁珏神色却一直淡淡的,闻言道:“把裂锦收起来。”
纳兰明光上前一步,正色道:“帝君,我和陆妍并无私情。”他顿了顿:“我刚刚是想杀她。”
纳兰明玉惊讶地看着胞兄.
“为何?”宁珏将碎锦放回乌纱手上,看着他问道,语气听不出情绪。
纳兰明光单膝跪地,行军礼:“臣运送乾坤镜时,风将镜面吹开,不慎照到正面。”
他顿了顿,看我一眼,认真道:“乾坤镜照出东境未来万里涂炭杀机,臣在阵前守护东境国土,对面……是一身戎装的陆妍公主。”
难怪他照完乾坤镜就不由分说一定要杀我。
宁珏闻言看了他一眼,其余人神色复杂。乾坤镜是先天灵宝,谁能在它身上做手脚?
我干笑道:“就算中庭要和东境开战,也不可能让我上阵和将军对打,我哪里打得过。”
纳兰明光看着我的手腕道:“凭公主自己也许并不是我的对手,但是如果公主有帝君的本命灵力呢?”
我道:“如果将军是因此怀疑我,我现在将手镯还给帝君。”
慕容玉溆勾唇一笑道:“这可是帝君送给公主的定情信物,既然是信物,两人感情无虞,哪里有退回的道理?公主莫不是想退婚?”
我垂头苦涩一笑:“既然如此,今日将军、族长、帝君都在,你们都比我灵力高强,任何一位都可以封印了我的灵力,以绝后患。”
宁珏没有表态,慕容玉溆虽然跃跃欲试,却不敢动手。纳兰明玉瞪着哥哥,纳兰明光搓了搓手。
我道:“如何?谁来?”
他们不说话,所有人都望着宁珏。
我看着他的双眼,问道:“帝君,你来动手吗?”
宁珏没有说话。
我笑道:“大家还没想好怎么动手?那我先走了。想好了来找我,陆妍随时奉陪。”
我咬紧牙根不让任何软弱的情绪泄露出来,径直从他们中间走出去。经过宁珏时,他低低喊了一声:“妍妍……”
我忍着发热的眼眶,回身将手镯褪了下来,狠狠扔回他身上。
宁珏本来要开口,猝不及防被我砸中,眼睛快速眨了一下,睫毛刷过小小的泪痣。
他伸手接住镯子,脸色几度变化。
我没有理他,转身继续向门外走。
刚推开门,他在身后喊:“陆妍!这是定情信物!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说话,他气道:“你要是走了就别回来了!”
我回头,嘲笑地看着他:“帝君脑子有毛病吗?这里是幻境,你喜欢,就一辈子待在里面罢。”
我就不信没有他我还活不了了。本公主一个人过!
屋外依旧云雾缭绕,我毫不留恋,一头扎了进去。
风将大雪吹到我头上,冻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本以为会从云雾里直接回到宴会场,出了幻境提腿走人。没想到东境的幻境也像宁珏走狗,分外为难我。
我一进来,雾后是分庭峰似的一条冰雪大道,路的尽头有八瓣宫室悬空发着淡光,应该就是我居住的百花朝阳宫。我要回去收拾行囊,今夜就出发回中庭。
近处皑皑一片,天上还砸着大雪。我抬手抹去睫毛上的雪花,用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不太灵活地放出了一个避雪罩笼在脑袋上,向那处宫殿走去。
刚刚将珏玉手镯丢给了宁珏,幻境里我微弱的灵力不太稳定,避雪罩时有时无。我一个人在雪地里跋涉,不一会彤色的绣花锦缎鞋被雪水浸透,变成绯红绣面,飞鹤的线松脱了,像只秃脑袋斑鸠。百花朝阳宫似乎还是那么远。但我坚持,我一定能到。
我走着走着,午后的日色变得暗淡,铅云密密撞在天上,大约是遮住了日头。我笔直向外面走,一刻也不停下来,却越走越昏暗,开始是看不太清远处的宫殿,到最后近一点的路也变得模糊。铅云怎么这么重啊。
我伸出手指,眼前的事物都变得模糊,还有重影。我抬头看天,原来不是乌云遮住了太阳。是夕阳落下了,月亮半遮半掩地藏在云后,留下黯淡的光辉。
不知什么时候能走出这段雪径,我一个人在苍茫的天地间踽踽独行。风如刀,雪似剑,头重脚轻,我几乎睁不开眼睛,头脑一阵阵发晕。想要御起灵力取暖,燃了片刻又熄灭了。
我身上披着宁珏的披风,上面已经结满冰霜,看不清龙纹。我裹紧里面仙界单薄如流云的衣襟,对着露在外面通红的双手呵了口气。
走了这么久,火气上涌的脑子被冻了许久,我终于反应过来。
道路尽头的庭院,恐怕是这个幻境里最残忍的希望。
那是所有人进入幻境时想要到达、但却永远也到达不了的地方。那其实是一座海市蜃楼吧。
因为有着想要的目标,有着清晰可以到达的道路,所以所有进入这场幻境的人都会一往无前地跋涉在雪地里,直到耗尽最后一滴灵力与力气。
有的时候,看似能够达到目标的路,才是让人摔得粉身碎骨的路。
乾坤镜对我敌意这么深,反复想要在幻境中置我于死地,如果不是慕容氏做的手脚,大概便是乾坤镜……真的想要消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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