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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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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大脑轰然倒塌,有什么东西全然破碎。

讨厌......

那两个字像在他心口掏了个大窟窿,里面有一堆的东西汩汩流出,痛得他剜心挫骨。想要大声喊她,别走,小仑,小仑......

但他发现自己仿佛失了声。

他明明是希望她开心的啊,他明明对自己说过要好好保护她啊。

可他今天又做了什么?

他真的以为,今天过后他们会变好。

糟,原来还能更糟。

早上对自己的誓言,就像个笑话。

如果说之前他对她是满满的心疼,那么现在的他确定,他很抱歉,是他让她平白遭遇这些本该和她完全绝缘的事;他更确定,这个女孩绝不仅仅只是一个因为住得近像妹妹一样才想去保护。看到她被那个邋遢肮脏的男孩捏变形了脸,他的怒火就要把他的理智燃烧殆尽,他把王贯打到几近昏迷;看到她的伤,他的自责几乎将他碾碎,他的懊悔就要把他淹没。

他的手死死压着眼睛,浑身剧烈颤抖。紧闭着眼睛不敢让泪留下来,身上因为打架和奔跑的热汗还没有完全消散,现在风吹过来,眼角和身子,都很冷很冷。

他动了动刚被王贯扭到的手指,蹲下身去收拾地上康仑的书包、钱包、课本、笔袋。平时这些东西都被保存得很好,书本都包了封面,笔袋钱包都没有一丝的笔痕或者黑印。而现在,它们是满身的脚印和折痕,和主人一样,狼狈不已。

他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转身回家。

打开门,不是以为的一室黑暗,反而是满室亮堂。康仑开着灯正在收拾行李,她没忘记今天中午阿姨和她说她要去另一个叔叔家。

也好,能换个环境。起码不会比现在更乱、更窒息。

刚一路跑回来,该说,她也想通了几分吧。对他只能说,是她贪嗔了。她怎么能把自己的奢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希冀有一个人能好好的在一起,不会面临伤害,也不会承受分开。可连父亲母亲都没法给她这样的“承诺”,她怎么能祈求别人?

没有谁是可靠的,能信的只有自己。这句话康坤对她说过很多次,是她没记性。

失望是她自己给自己的,她有什么资格对他发火。

聂舜之这才想起她明天就要走了。

而他们现在却成了这副鬼样子。

听到关门的声音,康仑的手只是顿了顿,就继续了。聂舜之把书包放在她房间的课桌上,然后出了房间。

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盒药膏。

他站在康仑的房门口沉默了几秒,终是一步进去,不由分说一把拉过她的手臂,挤出药就往她身上抹。好在她脸上没太多伤,大部分只是红痕。

意料之中,康仑本能挣扎,而他则握紧了手,强行抑制她的动静。

两三下,康仑就安静下来了,她也不想再去做徒劳的事。

聂舜之说:“这药很好,止痛去肿,明天就看不出痕迹。”

康仑没回话,聂舜之也猜得到。

他的指尖挤了药,一处位置在她的脖颈,他迟疑了一下,没等康仑反应,直接抹了上去。康仑本能地一缩,聂舜之就强硬起来,在这件事上并没有由她。他一手握着她的肩膀,面目严峻,动作用力。可她知道他的手在颤抖吗?

他害怕极了,生怕她真的甩开他就走。

康仑没有。就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

他的目光偷看了她一眼。他以为他有很多话说,可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又默了几秒,他说,声音像是一个星期没喝一口水的人那样干涩:“明天你睡到自然醒。我在房间里,你过来敲门我们就走。”

康仑没反应。

怕她不信似的,他自嘲地笑说,“我就待在楼上,不惹你心烦。”

他卑微的语气,让她突然有些错愕。

康仑的食指抚着拇指的指甲盖,抬眉瞥了他一眼。这个角度,能看见他长长的睫毛,还有额头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淤青。

她烦躁地撇开眼睛。

聂舜之给她擦完,把药膏放到一边,看着她,轻声说:“那家的人和我不一样,他家的孩子......是个好孩子,也许你们会很聊得来。”说到这儿,才发现嘴里的苦涩。

想不到有一天,他竟然会当着别人的面说聂申好。

康仑淡淡说:“也确实很难更糟。”

他笑笑,“嗯。”

他深吸了一口气,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又说:“好好休息,不舒服就和我说。”

聂舜之一关门,康仑立刻倒在了床上。手上被药擦了的地方凉凉的,是起了药效。

她看着桌子那个被他捡回来的书包,它好像在说——他不是那样的人。

但身上还在作痛——她很确定,自己厌恶那种野蛮粗鲁的世界,而且她发现,她害怕那个世界。她也算见识了聂舜之的身手,看得出他身手老练。

她不懂,为什么总有些男生喜欢这么做,这么做有什么意思?

明明她很生气啊,她今天都遭遇了什么?可是一想到要去“讨厌”他,为什么,为什么又觉得这么难过......

聂舜之一夜没睡,拿了好些啤酒,坐在窗子边吹风吹得鼻子直哆嗦。他突然有点好奇,聂申平时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按时上课?狂刷题海?参加社团?

呵,听着就无聊。这些话以前江京对他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他从来都不屑。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每天被试卷牵着鼻子走,每天围绕着几笔红字打转,出门带着作业,回家背着单词,然后一千米拼了老命才跑进五分钟,别人打上一拳就要在家休养十天半个月?

弱鸡。

可是,不弱鸡是混混,弱鸡是三好学生。

康仑明显喜欢后者,也想做后者,江京,甚是很多人都是这样。究竟,什么样的生活更重要呢?

六支烟,也没有给他答案。

凌晨五点的时候总算有了点困意,聂舜之就靠着墙闭目休息,却很快被几下敲门声惊醒了。

一看时间,才早上七点十三。

比他预计的早多了,她估计也不想多睡,早点离开才最重要。

聂舜之也不多说什么了,三两下套好外套。一开门,康仑已经收拾好所有的东西等在了玄关。

他去洗手间冲了把脸清醒了些许,抬头看了眼镜子,竟发现自己昨晚忘了擦药,脸上现在还有青紫,确实像康仑说的,什么鬼样子。

他扯扯嘴角,去房间拿了个鸭舌帽戴上,然后拎着她的行李去路口打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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