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1/2)
回来的那天,康仑去了聂舜之的房间。那里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被子叠好放在了床头,枕头盖在上面。书架上的数学书被抽走了几本,剩下的则和以往一样,被主人好好地爱惜着,摆得端端正正。而原来一直在当脚垫的各科课本也都已经被带走了,空出的地方被细心地用布擦拭过,没有落尘。
即使人没在,江京依然在他的桌上备下了几朵含苞的栀子花。小窗子应该也是江京打开的,保持着空气流通。这时候,晚风就如爬山虎,攀墙钻了进来,裹挟着淡淡的花香和夏叶的气味。
康仑的心不禁一阵柔软。
她坐在他的桌子上,两手撑着桌沿,这样正好能对着从小窗进来的风。
以前,他也是经常站在这里。看着外面,抽着烟,喝喝酒,吹吹风。他会做着题,还是想着事?他会不会在这里......想她呢?
康仑也是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到了——她竟这么会去想他?忍不住希望他还念着她。
明明,才分别了一天。
*
过了一个星期,聂杨醒了过来。那天,在病房的康仑立刻把消息告诉了江京和聂舜之,江京中午一得空,便从厂里赶了过来。聂舜之在学校看到消息,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下来。
又留医院观察了一个多星期,聂杨出院了。这一次,江京态度很强硬:在暑假结束之前,决不许他回厂里去。而这段时间聂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和厂里上级协调,调出低温厂间。
调出,就意味着薪水减少,聂杨刚开始同样坚决地不同意。但江京也没有丝毫的妥协之意,最终说服聂杨的理由是,攒得再多再累,花在病上,那也永远是不经花的。
聂杨不是不知道这次的医疗费来自哪里,一想到动用了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给儿子的未来攒的积蓄,他也是难受得说不出一句话。
夫妻二人在床边对坐不肯相让,终还是归于一声绵长的叹息。
*
这一天,江京在厨房煮着中药,药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乌黑的草叶翻滚着上上下下。
苦涩而浓重的草药香在房里四散开来,康仑从书里抬起了头。
突然,厨房门被敲了敲,康仑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来。
“阿姨,要不我来吧?”
江京拿抹布收拾了下药盅周围,笑笑说,“没事,你去玩吧,这儿有我。”
康仑是不知道江京晓得聂舜之心意的,故也就直接说了实话:“舜之哥哥不在,我也不知道玩什么。”
江京嗔笑:“舜之这家伙,就只会带别人玩,没做半点正事。”
她忙为他辩护:“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不是这样的......”
江京笑笑,也不再在她面前“抹黑”儿子了,要是把她“赶跑”了,可得把那小子气坏,“好了好了,那这儿给你吧,我进去看看叔叔。”
“嗯。”
过了半个小时,康仑看差不多了,便关了火。她还拿了筛子,细心过滤了药渣。
她端着药走到房门前,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两人的谈话声。似乎是江京的声音说:“明天小仑去他们家,聂榆怎么亲自来接了?”
门外的康仑突然一愣。原来,她又要去那个地方了?这么快么。
“他最近升了那么多职,自然高兴,大概是有这个心情了吧。”
“他之前忙了这么一大阵子,原来还是有点成果。”话里,听不出江京的态度。她又说:“总算进了市局,也算圆了他这么多年的梦想了。”
聂杨调整了下自己的位置,笑里却没什么笑意:“这么大年纪了,还谈什么梦想。左不过进去了,也是为他儿子作打算,他升得高了,以后他儿子就能少走不少弯路。”
江京说:“好像是听说,那孩子也要做公务员。”
这时,康仑敲了两声门,两人双双转头。
见她推门而进,聂杨首先开了口:“小仑,真是麻烦你了。”
康仑笑笑:“哪里。”她把药端到床头柜上,聂杨主动拿了起来。
康仑站在一边,看着聂杨慢慢把药喝完。她收好碗勺,却没走。过了一会儿,见聂杨江京询问的目光,她终还是说了出来:“叔叔阿姨,我能不能......不去那个叔叔家了?”
江京和聂杨面面相觑,聂杨道:“是他们......怎么了吗?”
康仑羞窘,顿时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因为她没有仔细想理由,完全只是......不想离开这里而已。
江京见状,忙打圆场:“我们当然是高兴的,舜之不在,你在这儿还能陪陪我们呢。那阿姨这就去和他们说说。”
康仑点了点头。
另一边,阳台上的江京挂完电话,虽然还没对她说什么,但她已经能从表情中猜出一二了。康仑站在那里,抿着唇,等江京发话。
江京走进来,对康仑说:“聂榆叔叔和聂申他们,还是希望你能去的,说之前还没好好照顾过你。不过,刚才我的态度也很强硬,所以,他们最后说,会再考虑一下。”
康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了。她道了声招呼,回了房间。
康仑回了房坐到床上,长叹了一声气。
他们不同意?为什么不同意?他们应该不怎么在乎她才对。即使她在那个家,也像个……客人而已。
她不懂聂榆一家的想法,但她很确定,自己不想去。现在聂舜之不在,她都不知道要和谁说这件事了。
她打开微信的通讯录,平时,和其他一些人的简单对话,她基本聊完就删,这样界面会看起来清爽很多。但和聂舜之的对话框,永远在第一个位置。
她点开,看了看上次的对话,还是聂杨醒来那天的事。
她的指尖,停在屏幕上方。
好像,现在想要解决什么问题时,就会......很容易就想到他。她总是知道,他会帮她的。
她之前明明说过,她怕自己过分依赖。可现在,自己却是越来越不由自主地去找他,想他。她很清楚,是他一点一点、一次一次地告诉她——他是可以、是值得被依赖的。
一想到明天聂榆就要过来,康仑立下断了所有犹豫,给聂舜之发了微信。
没想到,聂舜之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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