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 06（1/2）
半山公馆就像这座城市的世外桃源，当然，是资本堆砌的避世幽景，有了金钱才能使这青山绿水成为囊中之物。
周寐半裸着身子站在房间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向远处望去，周家的别墅坐落于半山公馆最好的位置，从这里看出去恰好能俯瞰着小如蝼蚁一般的城市，他放空着自己，只是望着远方，他发了一会呆，又转身走进浴室里，兀自把花洒打开，却并未走进水幕之中，只是呆呆的看着流水倾泻，他曾经狠狠的洗刷过自己身上每一寸被周成瑞碰过的肌肤，几乎刷掉一层皮，而现在，他已经麻木了，他走到镜子前，看着肩膀上、脖子上周成瑞留下的牙印，只觉得喉咙里一阵一阵往外涌着的恶心，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接受不了。
三年前，他刚跟着周成瑞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周寐这个名字是周成瑞亲自给他起的，长寐无觉，周成瑞跟他说，这个名字适合他，因为他过去的路走得跌跌撞撞的，太辛苦了，连个好觉都睡不了，不如就叫寐，名字起的安心，人生也就顺了。
他的本名说起来好笑，叫张小狗，亲生父母原本都是没什么文化的工人，在一场意外大火中丧生了，那时候无亲无故的张小狗一个人从小县城里来到大城市想要混口饭吃，结果却被人骗的身无分文，只能流浪捡垃圾为生，后来某天在外游荡的时候无意中撞见了差点被绑架的周成瑞，混乱中为了保护他挨了歹徒六枪，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差点就不行了，也是他命大得很，硬是活了下来，周成瑞40多岁无儿无女，这回便是把他当做救命恩人一样，于是收了他当养子，这一生一死间，张小狗得道升天，做了周氏企业董事长的儿子。
这是一命换一命的恩情，周成瑞却要的更多。他给了周寐体面的身份和生活，唯独在夜深人静时，他要周寐变回张小狗，成为他的□□之臣，事实上这些年，他没有真正的碰过周寐，因为身体上的隐疾，他缺失了男人应有的能力，所以只能将自己本能的激情宣泄在周寐的痛苦中。所有人都觉得他幸运，挨了六个枪子没有死，摇身一变成了巨富之子，却从来没有人知道他内心最深处的煎熬。
周寐不愿再看镜子里的自己，低着头洗了把脸，换了一身整齐干净的衣服走出房间，兜里手机恰好响了，他接起来，“少爷，已经把排插带到医院了，按照您的吩咐，给他在急诊挂了号。”电话那头的声音闷闷的，且压低了声音，极其隐秘的样子。
“好的，你可以走了，噢对了，给我联系马子坤的上家鸡王，就说是周成雅小姐约他晚上六点一起吃饭，在新隆汇餐厅。”
电话那头的人接到指令，把嗑的神志不清的排插扔在了急诊室的候诊区外，他拉了拉口罩，又迅速用手里老式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然后把手机塞在了排插的衣兜里才离开了急诊科。
市局专案组办公室里，宋晗正准备将电脑收起来，突然，张觉留下的那部手机响了，正是他们刚才追踪的那个号码拨过来的。
宋晗迅速的把手机重新连上电脑，打开追踪软件，便接通了电话，“喂，您好？喂？喂？”，电话那头，没有人回应，只有嘈杂的人声和报号声混在一起，隐约间他听到了急诊科的叫号声从电话里传来，电脑上的定位软件不断地闪烁着，由于电话一直没有挂断，信号显示停留在了仁心路中段，宋晗反映很快，立刻联系上了张觉，“组长，那个电话打过来了，但是一直没有人说话，他就在医院里，只能听到电话里面的叫号声，是在急诊科。”
“好，知道了！”张觉没有挂断电话，他和简韧已经赶到了医院，恰好接到了宋晗的电话便直奔急诊科。
“请刘百沙病人前往01号诊室就诊，请刘百沙病人前往01号诊室就诊。”急诊科叫号台机械的重复着叫号，突然候诊区发生了一阵骚乱，一个病人像是发疯了一般站在凳子上挥舞着手臂，“飞啊，我飞了，飞啊......”
张觉和简韧从听到了叫号喊的排插的本名就发觉了不对劲，他们跟着几个急急忙忙跑向候诊区的护士，果然看到了站在凳子上摇摇晃晃的排插，他们冲了上去瞬间按住了他给他戴上了手铐，恰巧，那只手机从他的衣兜里滑了出来，张觉捡起了地上的手机，看着屏幕上拨出的号码对简韧道，“先把他带上车，我去一趟ICU。”
七楼的ICU病房不像急诊科那样杂乱，安静的走廊只有寥寥几个来探病的人，张觉感到老沈的病房外时，并没有其他人在，只有老沈一动不动的躺在一堆仪器中间，只有这些仪器仍然证明着他的生命力。张觉没有过多停留，直接找到了楼层保安要了ICU病房门口的监控录像，果然，他看到了一个带着口罩帽子的高挑男人站在玻璃前伫立良久才离去，他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带着口罩和帽子，并看不清脸。
张觉死死的盯住那屏幕上的那个人，有些不知所措，那个背影又让他想起了过去。四年前的事情，对张觉来说如同一堆碎片，扎在他的心里，密密麻麻的，疼的忘不掉，又捋不清楚哪些是哪些，他只知道此刻，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能够保住这个特情，他不想再有人像井峥那样死去了。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也是一条随时可能没有明天的路。
审讯室。
排插清醒过来的时候以后已经下午六点，他还有些没有搞清楚状况，呆滞的看着自己被拷住的双手，和坐在自己对面的张觉，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清醒了？”张觉盯着他问道。
“这是......这是哪里......我死了吗......”
“这是阴曹地府，你死了，赶紧交代一下你生前的罪行，看看安排你下第几层地狱。”
“你......你是......？”
“装什么傻？啊？”张觉环着手臂看着他，“都八个小时了，你还没清醒过来？”
“我......”乱七八糟的场景交织在他的脑海里像一团乱麻，唯独有一个人的面目越发的清晰，他想起来了，是周寐！
“交代一下吧，你的上家是谁，还有，你为什么会在医院？谁带你过去的？”
“我被抓了？这里是警察局？！对吗？警察局？！”突然，排插激动地想要站起来，手上环在审讯桌上的手铐瞬间把他拉回了凳子上，他激动地吼叫着，因为吸毒而深深凹陷的双目里，眼珠子瞪的如同要挣脱眼眶而出一般。
“我再问你一遍，谁把你抓过来的？你的上家是谁？又贩毒又吸毒，还涉嫌拐卖儿童教唆未成年人吸毒，你现在已经没有余地了，老实交代了还能给你算个污点证人，来，既然现在清醒了你就好好交代一下。”
“我......”排插不再挣扎，在一项一项的罪名面前，他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蔫在了椅子上，又恢复了呆滞的模样，“是周寐，那天在酒吧门口，他的人抓了我，然后把我关起来了，之后好像给我嗑了点东西，之后的事情我就都不记得了。”
“周寐为什么抓你？”
“他们想抢我们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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