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篇(14)吾已亭亭(1/2)
闹了个三五百年,司玥突然寻上门了,说要找自个儿的兄长司浔,渊池喻向来不爱管别人的家务事,便挥挥手不打算理会她,司玥临走时,只道了句:“你会为你的自大而付出代价的。”
渊池喻扯了个笑,回敬道:“老子付得起。”
若是提及二人的爱恨情仇,大概拿这段话比较合适:故事的开头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故事的结局总是这样,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坠下云端时,他轻轻唤了一声:“玄息。”
像情人之间的低喃,甜蜜而绵长,又像敌人之间的对持,无奈又不甘。
玄是玄之又玄的玄,息是生生不息的息。寓意是长命百岁,但又像是一个诅咒,孤独终老的诅咒。
被镇压在无妄海的时候,他仍残存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神识,只不过是被汹涌的怨气所覆盖而已,许多回忆在他脑海里走马观花的掠过,在尽头之处站着位白衣少年,天上忽然下起了雪,落在他的肩上,发丝上,掌心上,而那抹笑却落在了他的心间。
他与天地万物一同奔向那位少年,紧紧地将他拥住,那位少年温声道:“我们去人间看花灯吧。”
“好啊。”
玄顾渊带走了渊池喻,那缕神识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正是灰飞烟灭,对这个世界毫无保留的离开,脱身而去方得自在。
那是他的上一世,少年时爱的纯粹,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将生命献给爱情,后来他没死成,是年轻给他抵了命。
后来不再年轻,一人独守广虚宫,他与他之间只隔着一条河,
他的容貌仍旧年轻,只是那意气风发的眉眼早已失了神彩,沉淀在漫长的岁月之中,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何又活过来了,或者说,他的躯壳活过来了。
他也不明白,院里何时长了棵双生树,同当年那棵简直一模一样,卫祁天天用天泉水灌溉,树长的很快,可他当做一个乘凉的工具,鸟儿盘在枝头上,他看得出神,就这么日复日,年复年。
他从未踏出过广虚宫一步,有时他会把自己灌醉,睡上个两三年,但他丝毫不在意自己在虚度时光,他是不老之身,时间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漫长了。
知道有一日他听到玄息的婚讯,像一颗小石子掉入了水中,终于泛起了波澜,他看着掌中被剑划破的姻缘线,自叹一声:“我以为你是爱我的......”
他将红穗子挂在双生树上,直至立冬,他一身白衣,只见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上飘落下来,落在他的发丝上,肩上,似是要同雪景融为一体。
每隔一百年,他便将一个红穗子挂上去,但从未挂过风铃,整整七万年从未停止过。
直至七万年后有位叫月來的女上神不慎闯入了广虚宫。
她觉得这颗双生树很稀奇,便想探究一番,这才发现在树下乘凉的渊池喻。
她一时间没认出渊池喻,只以为是哪位好看的神仙。
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于是去找渊池喻搭话,后来才晓得她是被天界所埋没的清渊帝君。
只是,他同传闻中的清渊帝君不太一样,在他们口中,这应该是个高大魁梧的壮汉,而不是这样一位清俊公子,他应该是一脸凶神恶煞的怪物,而不是浑身上下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脱。但无论怎样也好,她实在无法联想到这个人竟栽培出玄息这种帝王,原来,是这个样子的人。
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几缕乌丝散落在他的臂弯处。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那一双眼,仿佛天地万物都在其中,可是眉宇间的淡然,超脱了世俗,他坐在藤椅之中,手里还拿着一本经书。
那人静坐在藤椅上看着月來,正想说点什么,只见花圃的拐弯处走出了一抹青色的身影,那人唤了一声:“帝君。”
这一声“帝军”犹如一块小石子,落在水中荡起了涟漪,契合着另外一个时空的那一声“将军”毫无违和感的融在了一处,似是唤醒了另一端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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