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假（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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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伙这事儿是正正经经地提到郭德纲面前谈的。

两人本来都处在事业上升期，虽然如今是年头儿，可专场已卖空了十几场，更别提随之而来的代言、杂志、节目，眼见熬了十年价值终于水涨船高。

怎么就要拆伙了呢？

郭德纲刚从台上下来，没来得及换掉那身暗纹大褂，手里捧杯茶，慢慢啜着，也不着急，只瞧着自家两位高徒，膝盖并拢脊背笔直，十分僵硬。

“说说看是怎么回事儿。”他道。

“还能是怎么回事儿。”九良抢了话头，“就是不合适。”

他有点紧张，开腔语调就很高。

孟鹤堂不用看也知道周九良有多紧张，九良平日里内向，和师父打交道，隔着层师徒关系，总撒不开似的，他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无非就是师父训话的时候，他多担待着些。

只是这下瞧出从前放纵他的恶果来了。

他这话说的着实不太合适。

他俩既然已经闹到了师父面前，必定是下了十二分的决心，拿出了拆肉剜骨割袍断义的气势，也必定细思后拆伙后的所有结果，粉丝、利益、对德云社的影响、自己的前程。

都放在称上仔细称量后，方才敢撂在郭德纲面前，理直气壮说一句：

师父，我和他干不下去了。

你得条理清晰地跟师父逐条分析，为什么这么想，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之后的路要怎么走，才有可能获得一句首肯。

哪有像这样棒槌似的来一句不合适呢，像闹别扭似的。

孟鹤堂觑着师父的脸色，慌忙接了茬：“师父，您看，我俩也是深思熟虑过才敢找您来的，当然不能是因为专场那些鸡零狗碎的事儿，我们就是觉得，想给九良一个合适的机会，让他去做个逗哏。”

他这话三言两语把那真正的理由摘了出去，选了个在师父面前能过得去的说法。

他们是师徒，也是艺人，感情之外，也得按钱说话，不能平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让德云社蒙受损失啊。

捧九良成角儿，是个不那么合适，但是已经最为有说服力的借口。

他紧着话头儿，又条分缕析地把他整宿整宿想到的所有事项，都一一给郭德纲掰扯地明明白白。

周九良坐在旁边没吭声，低着头心不在焉地扣手。

如今他们坐在老师面前，仿佛把事情谈的一团和气，可刚摊牌的时候，孟鹤堂的反应并非如此云淡风轻。

周九良是在医院与孟鹤堂摊的牌。

他因为脚伤住进医院三四天，每日除了打发来看病的闲杂人等，已然闲得长出了三寸的毛，他脚一伤，之后的诸多行程都要调整，全得孟鹤堂受累来回奔波。

因此他有大把的时间用来刷微博，旁观事情的后续发展。

那晚的事儿上了热搜。

圈外路人带着看热闹的心态转发的过分勤快，不忘带上几句不疼不痒的感叹，评论里有人浑水摸鱼地科普他俩的所谓黑料，也有粉丝争辩控评，上了热搜之后更是热闹，一搜孟鹤堂与周九良，后面的关键词都不大好。

作壁上观的理中客们好像觉着，凡是沾着一身臊的名人，必然自己也是个招苍蝇的玩意。

古话叫做一个巴掌拍不响。

这是圈外。

圈内更是一团乱麻。

有其他人粉丝来超话里打卡心疼他的，也有路人在里头发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评论，底下紧接着就有粉丝开始语气过激地回复，粉丝们被他的受伤刺激疯了，大粉们当先地图炮地骂了一通，评论上千，所有人都在义愤填膺地寻找那个所谓的凶手。

话越说越脏，诅咒人的手段越来越过激，转发抽奖里都带上了一种激烈的恶毒。

而后，推他的小姑娘惶惶地在微博里道了歉。

嗡一声。

蜂拥而至。

是不必叙述也能想象到的场面。

好像借由这样的狂欢与暴力，就可以轻描淡写地把自己摘出去，把所有的过错一股脑地推到了小姑娘的身上。

她的过错自有公安机关评说，而其余在场每一个将他包围的，每一个刨活刨到他们脸皮发酸连相声都说不下去的，每一个将他们放在一起，想象他们曾在一起亲吻、抚摸、上床的人——

若是周九良与孟鹤堂分开了，你们可会觉得有错。

当雪崩浩然而至，又有哪一片雪花无辜。

周九良不想再看了。

他灭掉手机屏幕，其实没什么睡意，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想那小姑娘其实也没成年，这样说话也过分了。

一会想自己现在到底怎么看待相声，觉得反感的到底是无穷无尽的CP粉还是相声本身。

一会又想，和孟鹤堂……要怎么办。

是生疏了，隔阂了，带着这样的窗户纸，日后还能说得好相声吗？

可就算离开孟哥，他与下一个搭档就能完全避开这样的事吗？

周九良不敢确认。

可他越是想，这样的想法就越是消散不去，像脑子里多了个人似的，一直说一直说，说的他头疼……也心动。

近些日子，他时常错觉自己仿佛被什么紧紧困住，挣脱不开，只有日复一日的暴躁与叛逆如水藻般滋长，叫他想狠狠地报复这些个人。

我若是与孟鹤堂分开，你们还要跳吗？

发生这事儿之前，他觉得这想法大逆不道，可现在，他却心平气和地觉着，这其实是他身陷囹圄的一线光。

无论如何，这该是他跳出目前困境的一个机会。

他不想讨厌相声，也不想与孟鹤堂隔阂到连说句话都要深思熟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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