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假(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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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鹤堂的节目是二四六场,开场是九良和他新搭档,第三场找了他一直挺欣赏的秦霄贤和孙九香,压场的是小白他们。
阵容不错,道歉道的也很有诚意,因此临时换搭档观众们也都比较买账,除了少数抱怨的,没翻出太大的火花。
孟鹤堂他们来的迟,就压缩了一部分吃晚饭时间,主办方倒是给了一桌子吃的,可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们慢慢吃,周九良匆匆忙忙扒了几口,在后台也能听见观众陆续进场的喧闹声音。
吃饭的气氛有些微妙,二位的新搭档觑着他俩这游离又沉默的气氛没敢多说话,秦霄贤虽然和周九良关系好,但算是下属和后辈,插科打诨几句没什么回应,也就讪讪笑笑,闷头吃自己的。
只有张鹤伦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孟鹤堂扯些有的没的,好像什么都没注意到。
离开场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九良的新搭档把嘴一擦,和几个人笑着道声吃饱了,打算去隔壁屋熨大褂,周九良忙不慌地呜呜招呼他两声,把嘴里的东西艰难地咽下去,秦霄贤眼疾手快给他递了杯水,孟鹤堂讪讪把自己下意识去端杯子的手收回去,看着周九良把嘴里咽干净了,也擦擦嘴手,站起来说:“我也去做准备了。”
两人结伴出了门,孟鹤堂撕开一包小零食吃了几口,又不放心地回头瞧一眼灯光昏暗的门口,门半掩着,只能听见工作人员来来去去的脚步声。
张鹤伦耷拉着眼皮啃一个鸡腿,问他:“看什么呢你,跟看小媳妇出嫁似的。”
孟鹤堂搡他,白他一眼:“去,像话吗。”
他吃得半饱,也没什么胃口,把吃了一半的零食放回桌面,想想也是自嘲,说:“人啊,相处久了,就总想惦记着。”
孟鹤堂天生操心命,总觉得周九良那个性子,台上是好,台下就总看着着急,想帮他都做了,因此这么多年来,大褂也都是他熨,周九良唯一沾手的一次,还给他熨糊了。
那身蓝色大褂孟鹤堂还留着,也没觉得那块糊的碍眼,反倒觉得像个标志似的,有点自家小孩终于会做家务了的骄傲意思。
“多大人了,你可长点心吧啊,人都二十五了还要你惦记。”张鹤伦颇有些不赞同。
“那人老朗还不是天天担心你晚睡晚起,催你吃早饭啥的,你照做了吗?”孟鹤堂冲他扬下巴,半是玩笑地乜他,“惦记惦记还有错了?”
朗鹤炎附和:“可不是吗,都三十六了,真够让人操心的。”
“讨厌。”张鹤伦冲搭档摆手。
等到几个人都吃得差不多,外头也该开场了。
周九良和新搭档换上大褂上台,粉丝上货,在他们接东西的档口,孟鹤堂招呼小搭档摸了俩小马扎,两人一左一右,坐在了入场口,看周九良说相声。
这场说的是歪唱太平歌词,他俩从前不太愿意使这个活儿,早年里孟鹤堂嗓子没那么优秀,御子与快板也不大好,一场说下来,嗓子总得废个两天。
到后来他的基本功渐渐夯实了,又更愿意去使些更能发挥自己特长的腿子活,毕竟他善于学,并且学的俏,学的像。
但歪唱太平歌词确实很适合御子和唱腔都很扎实的周九良。
他在心里暗赞一声九良的聪明。
礼物乌乌泱泱堆满了台前,周九良站在话筒前头,一手撑着桌面,站没正样儿的向台下挤不开的观众摆手:“妇女们,回去吧。”
新搭档没见过这阵仗,站在台前犹犹豫豫地回头看他,不知道是回去好,还是接着把东西收完好。
周九良冲他摇摇头,他把最近的一捧花接了放地上,冲台下鞠了一躬,回到了桌子里头。
观众各自回座,有小班长自发地维持起秩序,台下有熟悉的脸有不熟悉的脸,表情各异,会场渐渐安静,都盯着周九良。
周九良知道,这都是在等他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他深吸一口气,垂下眼,侧身余光里看见帷幕之间隐约孟鹤堂露出的一个衣角,周九良笑了笑,心里好像突然定了似的。
“今天是我们哥俩给您开场。”他清清嗓子,说了第一句话。
他两手垂在身前,大袖下只露出一点指尖,交握在一起,或许连自己都没自觉,他的肩背挺地很直,甚至刻意地微微放低了声音。
可能只有底下的观众才能意识到,他站在话筒前的这个姿态,很像孟鹤堂。
或许是看了十年多少在心里留下了些行迹,又或许是,在他的心目里,捧哏巨匠朱鹤松是头一份儿,但平辈里,孟鹤堂的逗哏,也是称得上名号的。
他打心眼里觉得他好,因此在自己正经做逗哏商演的时候,也没自觉学了他的神情。
周九良虽然不常逗哏,但毕竟底子在这里,与孟鹤堂合作的时候也见过不少大风大浪,控场和节奏都把握的很好,观众给了不错的反应。
唯一不足大概是那双手简直无处安放,放哪都不是地方似的,不时的摸摸话筒再撑撑桌子,扇子更是搁在桌沿拿起放下无数回。
孟鹤堂在心里替他捏了把汗,知道这么多小动作其实是周九良紧张和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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