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假(12)(1/2)
16
郭老师体谅徒弟们不易,让他们自行选择要如何做。
是离开园子休息一段时间,还是减少频率,但始终留在台上。
也不是撵他们,只是韬光养晦一段时间,避避风头而已。
郭德纲从未亏待,放弃过任何一个徒弟。
周九良选了留下,可孟鹤堂思忖许久,对郭德纲笑笑,说:
“师父,我……我想休息几天。”
“哦。”是一个上扬的,却并不显露出疑惑的应答。
孟鹤堂并非儿徒,但常年在于谦左右,能在郭德纲面前露脸的次数,相较于其他徒弟,其实要高上不少。
郭德纲对他俩的选择并不意外。
相声对周九良来说,是能治愈他的东西,传统艺术已经流淌在他的血液里,让他摸到三弦的冰凉表面就能觉得心神宁静。
但对孟鹤堂不是,他同样十分喜爱相声,他为相声做出了许多牺牲,再换来了如今的地位。
并非是不喜欢的。
可支撑孟鹤堂一直喜欢相声的根本,其实是一种很单纯的自豪感。
我用我的表演把观众逗笑了,这一刻的我在舞台上,确确实实存在着极高价值。
可这一连串的事情之后,当他发现支撑起他职业愉悦度的事情变得如此苍白——他们只站在台上沉默,就有人发笑。
台下观众所笑的,究竟是表演,还是他们本身?
他很迷茫。
周九良通过与他拆伙,寻找到和相声和解的方式——回到园子,面对不为任何人而来的,只想听相声的观众。
可孟鹤堂找不到,光环愈显,压力越大,他被网络上时时刻刻的评价与观众们越发轻率的表现牢牢困住——
直到他发现,支撑他上台的根本动力……没有了。
一份令自己开心的工作,十分喜爱的工作,同样也是工作。
孟鹤堂没法从不再愉悦的工作中得到治愈,所以他选择短暂的离开。
小搭档托付给了七队,让他们带着练活儿,领去七队,与他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小孩儿神色惶惶,问他:“孟哥,你不干了吗?”
“哪能啊。”孟鹤堂不假思索,又安抚他,“就是最近太累了,回家呆两天,过两天就回来了,我不在,也不能把你空着啊,是不是?”
小孩儿迟疑地盯着他,表情分明写着你骗人你就是要走。
孟鹤堂失笑,想想让他坐下,耐心地道:“我还得靠相声吃饭呢,啊,哪就能这么走了啊,七队队长也还是我,我要撂挑子了,这群猴崽子怎么办?”
兜底的九熙九华在外面演出,剩下的七队人员,除了转去三队的周九良,一个不落,全在这了。
秦霄贤面色沉郁地把烟头摘下,蹲没正样,放下烟手腕搁在膝盖的时候,活像在人初中门口收保护费的倒霉玩意。
虽说平时都开玩笑,说孟鹤堂是被架空的七队队长,但当他说了这么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否认。
屋里沉默了一会,只能听见空调嗡嗡的运行声。
秦霄贤站起来,把烟踩灭,捡起来扔进烟灰缸,走过去弯腰把孟鹤堂抱了个结结实实。
“孟哥,早点回来。”他低声说。
“唉。”孟鹤堂轻轻拍他的背,安慰似的。
“七队可不能没有队长啊,谁替我们和其他队出头去。”
或许是觉得气氛太过沉闷,不想孟鹤堂又要红了眼圈,有人开玩笑。
老秦松开孟鹤堂,让位置给九泰。
“孟叔,都等你啊,别玩儿太久了。”
一个接一个的轮番拥抱过来,到最后的小孩儿那里,小孩没动,只看着孟鹤堂,眼圈却是静悄悄红了。
在搭档的这些天里,孟鹤堂带他,用毫无保留四个字绝不过分,亲昵而温柔的前辈因为无妄之灾要短暂告别舞台,他替他不平。
孟鹤堂笑笑,对他张开手,招呼他:“来,抱抱。”
小孩走过去,和他轻轻拥抱了一下,然后什么话也没说,与七队人一起,把孟鹤堂送出了门。
他拖着箱子,走出老远还笑着和他们挥手:“唉,回去吧!”
然而在背过身后,还是非常隐蔽的,抬手擦了擦眼角。
他离开了成为习惯的周九良,又要离开成为习惯的舞台。
这感觉真不好。
几个人一直目送孟鹤堂上车,车尾气隔着老远距离糊他们一脸,直到白色的车屁股在转过弯后再也看不见了,也没人动弹。
有人在身后问:“孟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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