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陇山雪寒（1/2）
“呼——，好冷。”连牙齿仿佛都被冻结，只能微微打颤。时不时掠过的冽风，是这无边雪地里唯一的声音。
刺骨的寒风，冷冽地在天地间掠过，卷起了厚厚积雪之上初落不久还未冰冻的薄雪，纯净无垢的，晶莹剔透的雪，轻轻飞舞着，然后再落下，归于平静。继续等待着下一阵冽风掠过之时，再次飞扬。
视野所及之处，尽是白茫茫的积雪。
环顾四周，漫漫雪地，没有一处是不一样的，自己根本无法辨别方向。背上的妹妹已经昏迷了好久，连呼吸都是浅浅的。
好怕，真的好怕。一个人在空荡的房子里守着昏迷不醒的妹妹，没有声响，没有动静，连自己的呼吸都能听到回响，就好像在这茫茫无垠的天地间只剩下了自己一样。
真的不想在等下去了......
爹爹，您怎么还不回来，不是说给妹妹找雪狐治病，马上就回来的么。已经五天了，小小一直在烧，连咳嗽都虚弱的吓人，家里一点儿吃的都没有了，爹爹，您到底在哪儿？
紧紧地握了握手中古朴的匕首，这是娘的东西，一定能带着自己和妹妹找到爹爹的。
娘，帮帮孩儿，孩儿真的好累，好饿.....
“嚓——”
意识混沌间，耳边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声响，就如同蝴蝶轻触在花瓣的瞬间，枯叶落至地面的刹那一般，之后便是诡异的安静。没有风声，没有被那冽风卷起又重新坠落的雪声，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一般的静。连放慢的呼吸都可以清楚的听到回声，无声的死寂，就像是为某些角落里被遗忘的生灵，奠献祭曲。
瞬间，混沌的大脑即刻清醒，就像是马上要松垮掉的琴弦，又迅速地被人重新绷紧。
爹爹曾说，不可以忽略哪怕一丝一毫的细微之处，如同熬药时对火候的掌控，因为一点点的偏差，也有可能导致与料想之效大相径庭的结果，更甚者，背道而驰。以前爹爹也说过，陇山下过雪后几日，不要随意离开家，跑到太远的地方，会很危险的——
那些没冻死的畜生，会离开洞穴到附近寻觅猎物吃的......
僵硬单薄的身躯，缓缓向后转去。
目光触及身后，瞳孔骤缩，呼吸瞬滞。像是在数九寒冬被人迎头浇下一盆冰水，从头到脚，身体里每个神经的末梢都被冻住，血液也凝结在血管之中，无法流动。早已冻僵的手指，死死的抠住手中古朴的匕首，仿佛手中攥着的是唯一的救赎。
——狼
“云轩师兄，原来你的寒刃当初就是在这里寻得。”
“恩，这陇山常年覆雪，人烟稀少，灵气纯净，也算是这西北极寒内的一处钟灵毓秀之地。你也明白，越是这种灵气精纯之地，越有可能出现一些天地奇宝，用来炼制丹药或是法宝神兵之时，所发挥的威力与普通材料所炼制锻造而成的东西自是有天壤之别，不可等同尔语。”
“哥哥今年本也应该下山寻找材料，炼制法宝了，要不是因为我大意轻敌，也不会害的哥哥被那炽妖蛇所伤，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云轩看着云悟眉眼间的自责与疲惫，不由低声安慰道：“无妨的，好在那条炽妖蛇只有两百年的修为，又在蜕皮的脆弱期，焱毒也失了往日的霸道。只要言慕长老将其徐徐除之，再辅以几味寒性药草，云澜不仅性命无忧，修为也不会受损，休养些时日，自会无碍。而且，或许经此一难，他的身体也能够得到几分淬炼，他日修炼时对于冲击瓶颈也应是有好处的。”
“我知道，可是只要我一想起那畜生凶狠地咬向我，哥哥冲到我身前一把把我推开，浑身是血的倒下，我就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要不是因为我......哥哥他也不会......”
云轩看着云悟双拳紧握，青筋崩露，薄唇死抿，双眸沉寂的样子，心中也不由颇为感慨。经此一事，云悟的性子定会稳重许多，以往的浮躁是这个师弟修炼道路上最大的障碍。或许，云澜这一次受伤，从长远来看，对他们兄弟两个，未尝没有好处。
“云悟，你是云澜唯一的弟弟，也是云澜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对于云澜来说，或许你的安危比他的一切都要重要，别说让你陷入危险的是炽妖蛇精，哪怕是妖尊魔帝，他也依然会挡在你身前。即使面对的是他无法抗衡的存在，也依旧会奋不顾身。因为，你是他拿性命守护着的弟弟。修为，性命，这些又算什么，估计在他心里，只要能护着你，就是要他自己魄散魂飞，以身炼药，怕他也是心甘情愿，永世不悔的。”
云轩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话对于云悟来说都是效果甚微的，甚至是一种无法排解的折磨。只要云澜还没有清醒，云悟就不可能真正冷静下来，太多的宽解只会让他更加的心火难控，所以，师尊才让自己把云悟带出祁云山寻药的吧。至于云悟他师父烺炀师叔说的，让云悟来陇山醒醒脑子之类的话，自己还是选择性忽视好了......
其实云澜的心，自己多少是明白几分的。若是诺儿还活在这个世上，若是她也遇到了危险，自己也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去救她，因为，那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生妹妹啊。
与其让云悟在众人的安慰中自责不已，还不如让他明白云澜有多重视他的存在。这一次是云澜命大，没有毙命蛇口，但下一次，下下一次呢？云悟生性急躁，罔顾大局，云澜倘若次次都舍命相护，能有每次都逢凶化吉的运气吗？又有几条命可以让他自己这般挥霍？有朝一日定会出事。真到了那般不可挽回的境地，再说什么都晚了。毕竟，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永远无法再寻回。如若等到来日再后悔苦痛，不如让云悟早日明白，珍惜现下。
云悟听了云轩的话，不由得犯起了愣怔，脚步虽然还跟着云轩向西走，心却早已飞回了沐水阁，恨不得下一刻就能守在云澜身前看着他醒来。自己从未想过，兄长为了保护自己，连性命都能随时舍弃。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无论自己怎样的任性闯祸不顾后果，他总是在一旁拼命地护着，默默地扛下所有可能会伤害到自己的伤痛。久而久之，自己也早已习惯了自家兄长的守护。自己曾经也有想过，倘若有一日大哥也遇到危难，自己定会舍命相救，因为他们是兄弟，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只是却从未料到，有朝一日，竟是自己连累到了自家兄长，让他危在旦夕，命不保矣......
“砰！——”
“唔——”云悟捂着撞在云轩背上的鼻子，只觉眼前一阵金星乱舞，衬着四周无边的白雪，好晕！果然，自己不适合太过专注的冥思！
云轩剑眉轻皱，细细分辨着空气中夹杂着的一丝异味。
“云轩师兄，怎么了？”云悟疑惑的询问着突然止步的云轩。
“云悟，你不觉得附近的味道有些不同吗？好像，有血腥味儿——”
“是吗？”云悟努力的抽着鼻子闻，却只闻到了漫山弥散着的雪香。云悟闻了几下，便放弃了。自己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一来自己的嗅觉并不如别人那般灵敏，二来刚刚那么一撞，鼻子到现在还疼着呢，还能闻到什么味儿？
云轩凝神，感受着四周细微的空气流动，沉声道：“恩，而且，离我们好像并是很远。”
云悟又认真地闻了闻，也闻出了点儿不对劲。“师兄，好像真的有一点奇怪的味道掺在空气里。”
清新冰凉的雪香驱散了刚刚的痛意，却也夹带着一分怪异。不过，云悟现在也只是觉得这空气中的味道确实有些不对头，但是，至于这丝异味是不是血味儿，还真不清楚。这味儿从哪儿飘过来，更是没有半分头绪。倘若真是血腥味儿，是人血？还是兽血？自己可没有云轩师兄和自家兄长那么强悍的嗅觉，在对于气味的辨识上，自己当然要尊重专业人士，特别是身旁这位从小就天赋异禀，被水尊悉心栽培的弟子。所以，——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准备好，只要云轩师兄一分辩出什么，立刻御剑赶往就好了。
“西南方！”
云轩终于分辨出空气中这丝血腥味儿的来源，只见云悟“嗖”地一声便没了人影。虽然云悟还没有下山找材料炼制法宝，但祁云弟子以剑术名满天下，哪怕踩着的只是廉价的木剑，也能上飞九霄。
看着刚刚才被自己杀死的那匹狼，自己的手还在不停的颤抖，脸上好痛，从额头上留下的血糊住了视线，可自己却不敢再待在这地方。重新背起地上人事不知的妹妹，一深一浅地离开那片被鲜血染红的雪地。那里，有她的血，有那匹狼的雪，混在一起的味道，令她忍不住想吐。
胃里如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可嘴里却只充斥着苦味儿，连吐都吐不出来。快半天没有进食的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居然真的让她一个人杀死了一匹狼，即使那是一只有一条腿瘸的年老的病狼。若非背上昏迷的妹妹还有着浅浅的呼吸，她自己都要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可脑海中又不断地闪现着刚才的画面......
妹妹从自己的背上滑了下去，砸在厚厚的雪地上，“啪——”地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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