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戏份的沙袋(1/2)
画眉县的县太爷胡弘济,今日实在是头疼的厉害。
他是个极怕麻烦又胆小怕事之人,当年年近五十,才堪堪吊在了榜尾上,中了进士,又靠着家中钱财打点,在画眉县这个既不是很富裕,又不是很偏僻的县内,捞了个县太爷当当。他被多年屡试不中的科考磨的没了上进的念头,只图当个芝麻大小的县太爷,顺便捞点晚年养老的油水,有什么事都是交由手下处理,他只安生当着这知县,待退任之后,当个小有名气的乡绅,日子好不自在。
幸而画眉县方位不错,夏日里即无什么旱灾水灾,冬日里也不会出现什么闹饥荒或冻死人的现象,靠着一条沛河,养活了大半个县的人。
县内民风平和,也没出现过什么涉及人命的大案,偶有什么打架斗殴,家产相争的,若是闹的大了,就派个师爷去同当地的保长一同调解调解,若是调解不成,非要闹到堂上来,胡弘济是极其厌恶别人来给自己惹麻烦,那么不管这告到堂上来的是被告还是原告,通通先在县衙大堂打上二十板子,再在牢里关上三天三夜,这有纠纷也不敢闹了,久而久之,闹的人能私下里解决便私下里解决,再不济给他塞些银子偏帮偏帮,再不敢告到县衙去了。
偏偏这县里有一个即使惹事,他也需要头痛面对的赵衙内,虽说赵立轩的父亲赵彰是覃州的同知,并非他的正经顶头上司,但他也轻慢不得。再过不到半月,覃州知州便升任去了,赵彰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覃州知州,覃州是东阳府的直隶州,知州地位等同知府,必然与其他的知府会有接触,届时即便他胡弘济是东阳府的知县,他赵彰随随便便在知府面前说句话,也是够他喝一壶了。
赵立轩往常行事,他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涉及人命,不影响他的政绩考核便行了,偏偏今日来县衙非要报官,状告他人恶意殴打他的家仆,他能不清楚他的目的?一打听,无非又是贪图美色,结果碰到钉子了,所谓报官,也只不过是想借用他官老爷的权威,吓唬人就范罢了。
但他堂堂县太爷,竟成了他成事的工具,若是之后还叫前来考核政绩的官员发现他的衙役被借用出去助他赵立轩成事,少不得会吃排头,但若是不给,赵立轩的理由又十分名正言顺,更何况他还有个快要当知州的爹了。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县太爷一时把头发都愁掉了十几根。
师爷见他直烦的恨不得厥过去,凑上前出主意道:“大人,依我看,您何不如就答应赵公子的要求呢?”
胡弘济原本小如缝隙的双眼瞬时瞪大,挤在眼眶里的两颗黑豆子发出火光,他正要开口,师爷忙道:“大人别急,且听我细说。”
“你不说出个名堂来!我要你好看!”胡弘济拍桌。
师爷捻着他的山羊胡笑眯眯道:“我且细说,其一,此次赵衙内前来报官,说的是正经理由,自家家仆被人恶意殴打,有人指证,大人身为父母官,自然要受理此事,不正是证明大人爱民如子吗?就连仆人,也愿意为其讨回公道。”
胡弘济点点头,双眼又眯成了一条缝,“有点道理。”
“其二,往常赵衙内行事,大人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插手,而此次大人与他皆是明白内情,大人却同意与他派出衙役,自然,赵衙内也就欠上了大人一个人情不是吗?届时由他一番引荐,大人与赵同知不也是能细说一番同僚之情吗?”
“可若是之后被巡查的官员发现……”
“诶!”师爷笑道:“大人怎么糊涂了?”
“这告官是有流程的,需得登堂鸣鼓,请讼师,投诉状,这殴打家仆,又不是什么大事,大人到时秉公处理,将人打了板子关上十天半个月,名正言顺,到时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又与大人有什么关系呢?大人每一步可是都有人见证的啊!”
胡弘济眼睛倏地亮了起来,指着师爷笑了笑,而后一拍桌子,唤道:“来人啊!将那什么打人之人给我抓来!”
*
周秉文一路老老实实,被衙役反钳着手一路带上了县衙大堂。
大堂之上,县太爷胡弘济歪着身形坐在太师椅上,见人来了,不慌不忙的坐正,眯着眼将他好生打量。
衙役松开周秉文退至一旁,他松松胳膊,掸了掸两边的袖子,敛了脸上的冷硬,做出恭恭敬敬的模样,向胡弘济作了长长一揖。
“小的见过大人,大人安好。”
赵立轩摇着扇大跨步站在一旁,嗤了一声,目光更为阴鸷。
胡弘济倒是没想到押来的人是个懂礼的,他先前还以为是粗俗个莽夫,对比赵立轩的狂妄无礼,他对周秉文倒是面色上好上了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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