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凉（中）（1/2）

云聆努力压制住私人感情，解释道，“早上的事我很抱歉，因为一些个人原因使得您对他们的专业能力产生了质疑，但是我希望您能再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一定可以向您证明，今天是个意外。”

他低头翻了一页文件，隔了一阵子才回答，“意外？”

他盖上笔帽缓缓站起身，走到离云聆仅半米之隔的地方，从高处俯视着云聆，云聆承受不住那样的目光，只能低下头去，只听到他冷冰冰地说道，

“那我怎么能确定你们在会场上不会出意外。”

“这样的情况，绝不会再有。”他离她终究还是太近了，云聆再三压抑住自己，面上强做镇定着。

“抱歉，我无法信任这样的空头支票。”

“我愿意无时薪工作直到您认可我的工作能力！”感觉到他要抽身就走，云聆一时乱了分寸，“您可以看我的资料，这些年我参加过许多与园林相关的会议，从无差错。”

他挑了挑眉，不可置否。

那是……我曾经……几乎每天都看得见的他的一个表情……

云聆愣了一瞬，眼泪就落了下来。只要是关于这个人的一切，都能轻易触发这副身体的所有反应。云聆急忙擦去眼泪，她不想在这种时候软弱无能。

“这就是你的专业能力？”目前为止，这是他唯一一句带有情绪的话。

“……秋泽”

云聆喃喃出声，眼泪越流越多，面前的地板开始模糊起来。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应该很好吧。

你和你的妻子，还有孩子，应该很幸福吧。

那么，我当年的选择，也不能算作全错吧……

“我全名叫江秋泽。”他提醒云聆。

大三那年深秋，曾经有个人自顾自跟着云聆自习，送云聆到宿舍楼下。云聆气急败坏，说出一堆难听话，他也毫不在意，只是认真看着云聆一字一句，“叫我秋泽。”

叫我秋泽。

我不喜欢你叫我江秋泽。

“江……先生。”

“……抱歉，耽误您的宝贵时间了。”

云聆慢慢转过身，死死咬住下唇不发出一点声音。心脏就像正被无数根小针密密麻麻地扎着，酸麻无力，连呼吸都觉得煎熬，云聆只想找个地方蹲下来抱着自己大哭一场。

“站住。”

云聆紧紧攥着门把手，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走过来。云聆止不住的颤抖着身体，绝望地闭上眼睛。云聆害怕，以一副失败者的姿态哭着站在他面前，云聆不仅没能变得优秀起来，反而被他看见云聆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至少，云聆不想让他后悔曾经爱过云聆……

他在云聆身后停了下来，冷淡地开了口，

“我可以考虑你的提议。明天早晨有个会议，具体时间地点我让秘书通知你们。”

他明明就在身后，可那略显清冷的声音听来就像是晨间的钟声，远远传来震彻、回荡。

“谢谢你……江先生。”

云聆再也绷不住脸上的表情，拉开门走了出去……秘书小姐看到云聆后惊异地站了起来。这张脸肯定皱成一团不能看，已经到五官崩溃的边缘。

云聆目视前方，走向不知处。每踏出去一步，就离他又远了一步。这六年日日夜夜都无法摆脱的人，就在云聆的身后。

但是此刻，云聆再也没有立场……跟他说一句痛苦……一切都变了……

云聆和他，都回不到当初了……

诺大的世界，人们过着日复一日一成不变的生活。小孩子常常无法理解为什么长大之后生活会变得那么无趣。但是，当他们真正长大成人就会明白，生活中有许多情非得已。

但是，云聆有时候仍然在想，这样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曾经遇到过一个人让这一切都有意义，就像是，你似乎……生来为他，那么，是不是应该什么都丢下，什么理智，什么未来，什么梦想，统统都是狗屁，只要……他还在。

那么一切，都足够。

大三开学那个秋天，深秋的夜晚，他们还是陌生人。她说讨厌他，但是他明明在发烧却固执等在楼下几个小时。他的身体那么凉，眼睛却亮晶晶的。

他说，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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