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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鹤堂。
殷夫人偷偷的看了眼坐在首位上的老爷子, 愤懑的撇着嘴。
自从侄女儿被赶走以后,那个不孝子就满心欢喜的在府里折腾着娶那个狐狸精。到了今天一早更是好, 天微微擦亮, 老爷子就派人叫他们起来, 早早的就到松鹤堂等着新人敬茶。那狐狸精哪来那么大脸?殷夫人心里恼恨极了。
殷秉文却没有这种感觉,那个不孝子终于娶妻了, 娶的还是定远侯沈峥的心尖肉,真是太好了。这样以来, 就算不做官,这京城里他照样能横着走了, 敢欺负他, 看他不叫亲家公打断他的狗腿!
只要一想,殷秉文就得意的不得了。
忽然,老爷子的目光落向门口, 满脸欣慰之色的看着孙子和孙媳妇携手踏过门槛, 老爷子脸上立刻挂满了笑容。
沈月白跟着殷衡在老爷子面前站定, 躬身行礼并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祖父。”
然后一旁的嬷嬷就奉上一杯茶,沈月白接了茶杯, 在准备好的蒲团上跪下,手里茶杯高高举过头顶,“祖父, 请喝茶。”
老爷子满脸欣喜接过茶喝了一口,拿起桌子上檀香木做的盒子交给沈月白,“好孩子, 去给你祖母敬茶吧。”
殷老太太冷哼了一声,拍了拍站在她身后的宋家表姑娘,挡了她宋家的路,她老婆子总要找回来的。
沈月白把盒子递给听琴,也不接茶水,只是微笑着看着老太太不说话。她早就知道这老太太很难缠,没想到这种场合也顾不得,想以此来折辱她?那也要看她接不接招。
老太太看着沈月白站在她面前不动,脸色就越发难看:“怎么着,我老婆子不配喝你敬的茶?”
沈月白闻言仍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她不紧不慢道:“祖母当然配得上和孙媳敬的茶,只是还请这位姑姑挪一挪地方?”
姑姑?
宋家表姑娘简直气歪了嘴,她有那么老吗?竟然叫她姑姑,她是故意的吧?一定是的,果真是个贱人!想让她起开,她还偏就不起开了!
老太太心疼自家侄孙女,跟着气的发抖,拍了拍桌子道:“我知道你不待见我老婆子,我就不喝你的茶了,这是我娘家侄孙女,论起来也要叫阿衡一声表哥,你把她带回去……”
“闭嘴!”
大喜的日子,老爷子不想发火的,可是这老太婆简直是越来越不着调了,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就乱讲话,是想和定远侯府结仇的吗?
“这话我就搁这儿……”老太太不以为然,她今天还就非要把事情给定下不可。
原本沈月白和殷衡说好了,一切交给她可是殷衡忍到了这会儿,眼见着老太太竟然说出了更过分的话,殷衡也不打算再遵守和小妻子的约定了,直接就道:“祖母如此关心宋姑娘,难道不知宋姑娘已经被许给南阳郡王做妾了?”
喜欢做妾?那就成全她好了,他拒绝的那么明显,说的那么清楚,这姑娘还要跟他装傻,死死地赖在这里不走,那就不要怪他了。反正,南阳郡王的确想纳妾冲喜,而宋家那边不知走了什么关系搭上了,他也不算说谎了。
宋姑娘一听,做郡王爷的妾可是跟做表哥的妾大不一样了,当即脸色微红。
老太太闻言愣了一瞬,随即道:“既是如此,也是你表妹的造化,合该你二人没那个福气叫你表妹伺候。到时候……孙媳你可得给你表妹好好置办嫁妆,等你表妹嫁过去,也好提携阿衡一二。”
宋姑娘听了十分得意的看了沈月白一眼,长的好看又也怎么样?家世比她好又怎样?日后见还不是要求到她头上?于是就更加的挺直了腰板,等着沈月白跪下。
沈月白瞪了殷衡一眼,这人真坏,那南阳郡王是个什么情况他一清二楚,却还要这样坑那宋姑娘。不过,他能这么护着她,沈月白就很开心了,也不跟老太太计较,“麻烦表妹让一让,老太太还等着喝茶呢!”
老太太立刻就要开口训斥,结果被老爷子狠狠地瞪了一眼,当即闭了嘴。
宋姑娘见老太太不说话,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挪到一边,沈月白这才接过茶杯跪在蒲团上,把茶奉给老太太。
老太太被老爷子和殷衡联手镇压之后,接下来的敬茶就十分顺利了。
敬完茶后,沈月白以为就能够回去休息了,没想到老爷子发话了:“日后这府里就要靠阿衡撑着了,夫妻一体,阿白,你既然进了殷家的门,往后这家宅之内就由你来当家。秉文媳妇,待会儿你就派人把各项账本和库房钥匙送到落衡院,交给阿衡媳妇。”
殷夫人听了满心不愿意,可她不敢和老爷子硬抗,忍不住就看向老太太,没想到老太太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居然点着头道:“我看这样很不错,早早的管家,也让秉文媳妇好好享享清福。”
这管家的事和殷秉文没有关系,反正谁管家都少不了他的,于是对上殷夫人看过来的眼神,他压根儿就没搭理。
沈月白没想到刚新婚,老爷子就做了决定,有心想要推辞,却又想起了最近的局势,为了不给殷衡添麻烦,她干脆地接下了。
老爷子见此这才点了点头,大手一挥道:“好了,你们两个也下去歇着吧!晌午饭在自己房里用就行了,咱们太师府不兴伺候公婆用饭的那一套。”
殷衡牵着沈月白道了声告退,两个人就回落衡院了,用了点饭菜就去休息了。
正院里,回到房里的殷夫人气的脸色扭曲,被卸了管家权不说,原本她还想借着给新媳妇立规矩好好折腾这个狐狸精,然后再抬个两房妾室敲打敲打她,没想到老爷子直接绝了她的打算。
咣当咣当砸了一地,殷夫人捂着胸口坐下,“玉茹那丫头……”话说到一半殷夫人就停住了,她恨恨的拍着桌子,气的脸色铁青:“殷衡那个不孝子,我让他娶了玉茹他不乐意就算了,竟然还用自己的关系帮宋家那个小贱人攀上了南阳郡王,真真是个养不熟的,可见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母亲,不然怎么会不惦记着给玉茹也找一门体面亲事?”
殷夫人的贴身嬷嬷却不这么觉得,这些年殷夫人不爱参加宴会,并不知道情况,“夫人可别想差了,大爷也说了,是宋家人自己找的关系搭上了南阳郡王府,而且还是去做妾的,哪里是什么好去处?”
“就算是个妾,可那也是南阳郡王的妾,况且我记得那位房里还每个人,如果能够趁着机会一举得男,再不济一个侧妃还是完全可以的。”殷夫人还是不甘心,如果换了玉茹,未必就比那宋家小贱人差!
“这却是夫人不知缘故了,那位虽然地位尊贵,可若是咱们家老太爷还在朝里,也不算什么。再一个,就算老太爷不在了,可就连太医都说了,那位的身子骨,至多活到而立之年,若是出个意外,提前……也未必不是没有可能,若真是玉茹小姐嫁过去,岂不是要守了活寡?”
“竟是这样么?”殷夫人家世不高不低,祖上并不是什么世家名门,故而见识有限,眼界不高,每每参加宴会都会被各家夫人好一通笑话,久而久之殷夫人就不再出门,以至于连京中局势都不怎么知道了。
“可不就是如此?夫人还是放宽心的好,玉茹小姐也是您看着长大的,未必就没有另一番造化!”眼见殷夫人神色缓和多了,嬷嬷就再接再厉的劝着。
中午醒来,沈月白只觉得神清气爽,和殷衡一起用了饭,两人就开始各忙各的。毕竟大白天的黏在一起,也不太像话。
在小妻子的额头上亲了一口,殷衡就带着石头去了书房。
沈月白则是去了外间,查看婆婆殷夫人命人送来的账册。
上辈子避居凭澜苑之前,她也曾管过一段时间的家,对里面的门道也清清楚楚,为了避免麻烦,她就让自己的几个大丫头重新查了一遍账本,方便做个交接,免得日后出了岔子大家都难做。
书房里,殷衡看着这两天收集起来的消息,眉头不可避免的皱到一起:“张挚竟然休妻了?”
“是的,张首辅上了封请罪折子,直言自己忙于政事,疏忽家事,以致纵容妻子犯下大错,无颜面对张家列祖列宗,只能休了秦三娘。”长安有些奇怪,事到如今再来休妻,可不是一步好棋,按说张首辅那般老奸巨猾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糊涂事?
“那秦家那边儿就没什么反应?”秦家已经日渐没落,如果再不抓住张首辅这个权倾朝野的女婿,恐怕就再也没希望了,所以她们能甘心?
“秦家那边儿原本的确是要闹的,只是不知张首辅去了秦府说了什么,秦家就安分下来了。”这也是长安费解的地方,可是不知是不是张挚提前下了命令,无论是张家还是秦家的人,嘴巴都紧的厉害,就算是重金收买,也套不出一丁点有用的消息。
殷衡闻言翻来覆去的看这些几天的消息,琢磨片刻道:“秦三娘那里如何?”
长安摸了摸头,“听说秦三娘子被休弃之后,就被秦家主命人送进了家庙,奴才就没有继续注意了。”
“张首辅果然够狠。”话说到这份儿上,殷衡大概已经明白了张首辅的意图,不愧是内阁首辅,手段够狠,“派人去把秦三娘带出来,不要惊动了张首辅的人。”
秦三娘虽然已经被休了,可是只看她当初能够说动老家主提携张挚,给张挚铺路,让他得以步步高升,就知道是个有手段的。如今张挚做到了内阁首辅的位子,她却被休了,心里未必就没有怨气。如果利用得当,可是对付张首辅的一把利器。
长安领命出去了。
殷衡坐在书房里琢磨着,张挚到底和秦家达成了什么协议?还有,蓟州府一案的小秦氏几人现在怎么样了?
想起自己在蓟州府时得到的供词,殷衡就觉得张首辅必然打着什么主意,希望沈三叔别被他给算计了。
到了夜里,殷衡回了正房,沈月白已经命人备好了饭菜,洗漱过后,夫妻两人就坐在一起用饭。
“阿衡,咱们府里是什么规矩?是日日请安,还是每逢初一十五?可有什么忌讳?”席间,沈月白想起此事,随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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