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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账房那边儿说秋芝去领了牌子, 并且让采买上的人去如意楼走一趟,沈月白就没再关心这件事儿。
她到小厨房看了眼, 又亲自调制了鸳鸯锅汤底的味道, 觉得差不多了, 才让人把一应东西都搬到正堂。然后换了件简单方便的衣服,坐在一边把待会儿要吃的羊肉切成大小一致的薄片, 堆在盘子里放好。
殷衡进了落衡院就闻到一股麻辣飘香的味道,只觉得口水都快要出来了。快步进了正堂, 果然就看到阿白盘着腿坐在垫子上,正在往锅子里放东西。
在盆子里洗过手, 拿着帕子擦了擦, 殷衡过去坐下,脸上挂着的是自打成亲后就一直没换过的痞笑,“今日都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 ”沈月白看了他一眼, 只觉得她大概是没有真正的认识殷衡, “就是跟着云绣学着给你做几件衣裳,嗯, 还有就是祖母那里派人要吃血燕,你知道的,我嫁妆里可没有那个。”
“这样啊, 那我可等着夫人亲手给我做的衣裳了。”殷衡心情陡然好的不得了,就连听到老太太又开始作了也没生气,“血燕这种东西外面多的是, 随便吩咐几个奴才出去买就是了。”
他这样说,沈月白就放心了。成亲前殷府发生的事,殷衡都跟她说过了,因此对于上面的两层婆婆,沈月白心里真是没啥好感的。如果她们能不找她的麻烦,大家相安无事,那她自然会敬着她们,可如果她们非得要看她不顺眼,她也不会逆来顺受的。
夫妻两人舒舒服服的吃了个鸳鸯锅,然后就一起去花园里遛弯去了。
去了不到一刻钟,就有下人找过来说是松鹤堂里出事了,老太太不舒服,这会儿正要去请大夫呢。
殷衡听了这话就道:“请什么大夫?大夫再厉害还能比得过宫里的太医?来人,拿我的帖子,直接去太医院请张太医。”
沈月白听了这话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张太医?别是她以为的那个张太医吧?阿衡这是到底有多不喜欢老太太啊!好歹也是亲祖母,这是多大仇多大恨?
不过,不清楚殷衡的意图,沈月白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她有种感觉对方是在给她出气。如果她在这个时候拖后腿,岂不是太不识好歹了?
况且,她总觉得,这老太太八成就是冲着她来的。
长安果然拿着殷衡的帖子去了太医院,没多久就请来了张太医。
殷衡和沈月白是等到张太医来了之后,才跟着一起去松鹤堂的。
然而大概来的不太巧,松鹤堂的门是关着的,守在外面的是老太太的心腹,秋芝秋桂,还有花嬷嬷。
里面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而站在门外的,赫然就是据说在后山竹林开垦荒地的殷老太师。
殷老太师这会儿的脸色十分的可怕,沈月白站在殷衡身后都觉得有些呼吸不畅,可见有多吓人了,也不知道里面都说了些什么,把老太师气成了这样?
松鹤堂的几个奴才吓得胆战心惊,却不敢开口提醒屋里的人,从她们脸上的神情来看,想必说的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
殷太师察觉到下人们的异样,回头看到孙子孙媳妇领着张太医过来,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瞬,“劳烦张太医了,不过是个头疼脑热,这些孩子们就是喜欢大惊小怪。”
“不劳烦,不劳烦的。”张太医立刻拱手,笑话,这可是老太师,上赶着想进太师府结个善缘的可不少,若非他与殷家小子说得来,还不定轮得到他。张太医看着殷太师推开门,定了片刻,约摸屋里人收拾好了,才进去。
“不是请的彭大夫吗?他是什么人?”老太太坐在炕上,脸上有几分不自在,不过这些不自在在看到那个背着药箱进来的人,就通通不见了,只留下几分慌张。
“还是阿衡孝顺,听说你病了,立刻就派人去太医院给你请太医,好了,让张太医给你瞧瞧到底怎么了。”殷太师在椅子上坐下,把老太太恼火的眼神无视了个彻底。
“太医?谁说他是太医?”老太太还没开口,倒是坐在老太太旁边的,一个老头子开口了。
“住嘴!”老太太脸色一变,太医院的人能是好惹的?回去嘴皮子一秃噜,还不传的全京城都知道了。她瞪了老者一眼,然后看着张太医道:“您看,我就是有些头疼罢了,没啥大毛病,就不麻烦您了。”
“老太君可不能这样说,头疼可不是小毛病,一个不好可……”张太医可着劲儿忽悠,最终老太太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张太医给诊个脉。
毕竟一旁老爷子还在看着呢,方才她和哥哥在屋里说话,也不知道老爷子有没有听到什么,老太太心里十分忐忑。
这么多年,老爷子不好金银珠宝,不好如花美色,给足了她脸面和尊荣。但即便如此,老太太也不敢试探老爷子的底线。
过了一会儿,张太医收回手,开了副方子,随口道:“老太君这是年纪大了,又忧思过度,这才导致精神不振,气血两亏,才会出现头疼,头昏,失眠等症状。先开副药喝着,最要紧的就是好好养着,啥都不要想,左右您孙媳妇都娶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张太医这话一出,殷老爷子就看了老妻一眼,却没有说话。
老太太脸上木搓搓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若非知道张太医根本不清楚状况,她都要以为对方是特意来讽刺她的。
开了药,张太医就没多留,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太师府里面不太平,且多半还是因为这老太太,脉象平稳有力,没有丝毫不妥,却硬要说自己病了,这里面要没个什么,他把头拧下来。
殷衡送了张太医出门,两对心知肚明的对视一眼,张太医就上轿子回了。
见老爷子脸色不太好,沈月白就出了松鹤堂,在外面等着殷衡回来,这个时辰,天色已经擦黑了。
松鹤堂里,看其他人都出去了,老太太的娘家兄长宋老爷子就看着殷太师开口了:“妹夫啊,不是我说你,我妹妹她都病了,怎么不见这府里的女眷来侍疾?还有,我妹妹不就是想吃一口血燕,怎么都沦落到自己掏腰包让人去外面买了?这太师府怎么回事?连我妹妹的吃食都克扣,妹夫你可得给我妹妹做主啊!可怜见的,明明是长辈,却还要看小辈的脸色过日子!”
殷太师闻言看着老太太冷笑一声,“你还想让阿衡媳妇给你侍疾?”
老太太别过脸哼了一声,她是长辈,难不成当不起那个狐狸精给她侍疾?
“妹夫你这话怎么说的,我妹妹再怎么也是沈氏的祖母,她来侍疾不是理所应当的?”宋老爷子理直气壮的看着殷太师,“不是我说你啊妹夫,任她身份有多高贵,家世有多尊崇,嫁进咱们家里就是咱们家里的人,就得守咱们家里的规矩,不然的话岂不是要乱了套?”
宋老爷子盘算的美美的,南阳郡王那个病秧子还不知道能不能人道呢,万一孙女以后守寡了可怎么办?反正都是做妾,还不如做两手准备,如果能进太师府,凭着妹妹做靠山,不怕抓不住殷衡那小子的心。这样的话,就得提前把那个狐狸精给收拾了。
“宋世安,这话你敢不敢跑到定远侯跟前说?”殷太师气笑了,当年娶了家世没落的宋氏就是看中了宋氏一门都不成器,就连拖后腿的能耐都没有。却不想报应来的如此之快,还落到他孙儿头上,老爷子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宋老爷子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就凭他们宋家,一百个也不够定远侯折腾的。不过他妹子可是太师府老太君啊!妹夫总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吧!
殷老爷子就看不上他那欺软怕硬狗仗人势的怂样,冷着脸看着对面兄妹俩,“宋氏,如果你以后能安安分分的待在松鹤堂里,不无事生非给阿衡他们小两口添麻烦,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等我百年之后,我会让阿衡多照看宋家几分。如果你做不到,我就在后山给你建一座小佛堂,以后你就在佛堂里聊度残生吧!”
宋老爷子并老太太一道儿傻了眼,尤其是老太太,她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包容了自己几十年的枕边人,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哆嗦着嘴皮子哭到:“老爷子,你是在跟我说笑的吧?”
她都这把年纪了,若是被关进佛堂里,那么她独宠太师府后院这么多年的事岂不成了笑话?只要一想想外面那些人听了这话会怎么说她,老太太就觉得不能忍受。家世容貌比不过,她能跟他们比的可不就这一个了,如果连这一个也不存在了,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老太太悲从中来,捂着脸嚎啕大哭。
一旁的宋老爷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丝毫不敢吭声。之前他敢那么叫嚣,无非是觉得自家妹妹在殷太师心里位置很重,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极有可能只是对方懒得搭理。这不,如今碰到了老爷子的底线——殷衡,从前那些美好的假象通通都打破了。
“时间不早了,宋兄家里人想必还在等着,我就不送了。”殷太师冷冷开口,心下已经做了决定。
等宋老爷子一走,老爷子也出去了,直接吩咐下去,以后不准宋家人踏进殷府半步。
长安来现场转述的时候,沈月白正在给殷衡做里衣,听了这话忍不住挑眉看着殷衡,见对方丝毫没有意外的表情,忍不住有些泄气,看来他早就料到了。
想起张太医,她想了想到:“老太太的身子到底怎么样?”
如果真的不太好,她也好传个话让周先生跑一趟,毕竟是他的亲祖母,再不待见也不能忽视这一层关系。
“老太太身体且好着呢,指不定比你还好,瞎操什么心?”殷衡坐在炕上看书,闻言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让他说阿白这就是闲的,还有心思关心老太太?今个儿要不是请了张太医,老太太恐怕还要继续作下去,到时候受罪的可就是她了。
唉,他媳妇就是这么没心没肺傻乎乎的,要不是他护着,可怎么办啊!殷衡有些苦恼的想着,脸上的神情却十分享受。
相较于沈月白对老太太的担心,殷衡的心却十分的冷酷。前世他用尽一切办法也没能留住阿白,在灵前守了三天三夜,就是老太太,他的亲祖母带着宋静雅亲手端来一碗下了药的粥。
殷衡当时恨得心头滴血,打伤了那两人,跳进冰冷的湖水里泡了一整夜,从那个时候,殷衡对老太太就彻底的冷了心。
直到后来,他出手报复宋家,宋静雅这才忍不住跑过来告诉他,当初拆散了他和阿白,老太太也在里面做了一把推手。那一刻,殷衡是恨着老太太的,以至于后来老太太临死之前想见他一面的时候,殷衡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如今即使重活一世,老太太也是一样的固执,不待见阿白,殷衡想,这一辈子,他和老太太的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
殷衡心里想的这些,沈月白并不知道,但却一点都不妨碍她为此感到高兴。阿衡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都知道,知道他是在用自己的行动来护着她,这就够了。
过了几日,定远侯府传来消息,说是府上二小姐沈月姝病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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